若是尋不到藥,也不知這趟出來是否值得。垂下頭,隨意拿起一根木棍,撥弄著火堆,望著越燃越旺的火堆,心裡卻有些空茫茫的。她突然安靜了下來,無常反倒有些不習慣,這幾日來她就似是不知臉皮為何物般,無論他和公子對她冷漠待之,總是嬉皮笑臉地拽著公子的衣袂跟上,看得人厭煩偏就擺脫不得。安子淵也往她望了望,盯著她被火光映照得依然慘白慘白的側臉,微微擰眉,而後淡淡開口,&ldo;雲姑娘,你身上的傷至少有一處是我傷的,不會輕到哪去,我替你療傷,麒麟戒你還我,我不再與你追究你竊戒之事,如何?&rdo;雲嬈抬起頭,衝他露出一個笑,還是那日的回答,&ldo;謝謝安公子。&rdo;卻沒有讓他替他療傷的意思。無常看著心裡來了氣,不滿輕哼,&ldo;不識好歹,我家公子沒逼迫還當我家公子好欺負了不是?以替你療傷為交換條件是為你好,別以為我家公子只能任由你擺佈,真把我們惹毛了,我有的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到時是看你骨頭硬還是嘴硬!&rdo;雲嬈眨了眨眼睛,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樣,方才的悵惘早已消失不見,&ldo;那你試試啊,我倒不知道還有什麼法子能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rdo;&ldo;你……&rdo;無常被她這麼一激,眼眸一寒,手指倏地一彈,雲嬈便覺手臂一麻,而後那股麻意便如流水般輕輕緩緩地席捲全身,初始時還是輕輕柔柔的麻癢,很快便如萬蟻鑽心般,扯著心臟緊緊地揪疼起來。&ldo;呲……&rdo;她手中拿著的雞腿因為劇透而無力脫落,瘦弱的身子因疼痛不自覺地蜷縮成一道弓,冷汗涔涔,面白如紙,她卻只是緊扯著胸口沒有哼一聲。&ldo;無常!&rdo;安子淵望向無常,眼眸隱隱帶了一絲厲色。無常這次卻不為所動,撅著嘴憤憤不平,&ldo;公子,您怎能受制於她!是她自己不識好歹非得找這罪受。&rdo;話完望向雲嬈,&ldo;雲姑娘,你若是現在告訴我們麒麟戒藏身於何處,我便替你解了這毒,我們家公子還會替你療好這一身的傷,如何?&rdo;雲嬈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一隻手撫著額,指尖爬過髮絲,撐著抬起頭,竟還能擠出一個笑,&ldo;無常,這毒還要不了我的命,但若是交出麒麟戒,我便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可能!若是你,你選擇哪個?&rdo;安子淵淡淡望她一眼,手一抬,一粒藥喂入她口中。藥丸隨著唾液艱難從喉嚨滑下,原本還如萬蟻鑽心般的痛楚瞬間竟奇異地消失不見。雲嬈手撫著額頭,沿著額前髮絲重重地往髮尾處爬了圈,抹去額前的冷汗,也不顧髮髻因此被弄得凌亂,只是重重地吞了吞口水,抬起頭時,俏麗的臉上已虛弱擠出一個笑容,&ldo;謝謝安公子!&rdo;而後往火堆中已被燒焦的雞腿望了眼,吸了吸鼻子,默默起身,往不遠處的大樹走去。&ldo;你很怕死!&rdo;無常盯著她莫名寂寥的身影,話便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雲嬈腳步一頓,而後回頭,衝他輕輕一笑,笑容似是有些恍惚,&ldo;你不怕死嗎?&rdo;&ldo;……&rdo;無常瞪著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雲嬈卻已收了笑,改而望向安子淵,往日的嬉皮笑臉已不見,只是靜靜地道,&ldo;安公子,我知道你很不喜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我也不喜歡,甚至是痛恨,但是沒辦法,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般一生順遂平安的,要活下去,總得做一些自己深惡痛絕的事。&rdo;話完,扯出一個笑,卻如曇花一現,很快隱去,而後一言不發地走向那棵大樹,翻身上了樹,尋了個稍大的樹叉,倚樹而眠。雲嬈的話讓無常無端生出些歉疚來,眼睛不自覺地望向安子淵,卻見安子淵只是望著背倚著樹杈雲嬈,面容淡淡,眸色深沉,即便他自小跟隨他,卻也看不懂自家主子心思。&ldo;怪人一個,公子別理會就是!&rdo;收回落在雲嬈身上的視線,壓下心裡莫名的歉疚感,無常擺手道。來歷不明,去向不明,一會兒嘻嘻哈哈沒個正經,臉皮厚得堪比銅牆鐵壁,一會兒卻似是被無盡的憂傷湮沒,朦朦朧朧的整個人看著似是隔著層霧,自小隨著公子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這麼怪的女人!心裡憤憤地斥完,抬起頭,卻見安子淵不知何時已盯著他望,那眼神清清冷冷地看得他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