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關著機,如果家裡真有急事,先不說家裡是怎麼聯絡到她的,單憑她此刻一人在火車上,以他對她的瞭解,她會將手機關機讓家人找不著?如果家裡真有急事,只怕她早已在回家的飛機上了,而不會如此悠閒地先去醫院一趟再搭上這樣的慢班。安雅如的電話讓他將本來應兩個小時才結束的會議精簡成了一個小時,開著車一路上飛奔而來,滿心的憤怒,卻在看到她如此瀟灑決然地踏上這趟列車時變成濃濃的無力,心底已被那莫名的寒意給徹底寒透,一路而來,換來的只是滿心滿腹的疲憊,這樣一場沒有結局的追逐,他看不到盡頭,他不知道繼續追逐下去還有何意義,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了,既然她如此不屑,他又何必如此執著?知道顧遠沒有相信她的說辭,桑蕊一時無語,只能望向車窗內似是已經僵化的阮夏,手中捏著的診斷說明書不自覺地握緊。顧遠淡淡瞥了眼她手中緊攥著的診斷書,嘴角劃開的弧度更彎,清冷的語氣帶著淡諷:&ldo;那份診斷書裡大概是寫著未孕吧,無論她是否懷孕她總會弄一張未孕的證明來告訴我,她沒有懷孕吧。&rdo;心底因他的話而微微緊繃,桑蕊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望向他的眼神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ldo;診斷書上確實是寫著未孕,我不否認如果她確定她懷孕她會弄一張假證明來糊弄你,但是,她確實沒有懷孕,這個我可以用人格保證,因為是我帶著她去買事後避孕藥,親眼看著她把那藥給吃下去的,而今天的檢查,也是我陪她去的。&rdo;既然她不願意讓他知道她已懷孕的事實,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幫她打消他的疑慮。抬頭望了桑蕊一眼,顧遠沒有說什麼,決然轉身,自始至終,目光沒在車窗內的阮夏身上落下過。桑蕊愕然,這就是他的反應?&ldo;你來不是為了攔下她?&rdo;桑蕊終究忍不住開口。腳步頓住,深吸一口氣,顧遠沒有回頭,語氣冰冷:&ldo;我厭倦了這樣無頭無尾的追逐,她如此煞費苦心地要離開為的不就是讓我不再打擾她的生活嗎?既然如此,請代我轉告她,我會遵守我們之前的約定,不會再去打擾她,從此,橋歸橋,路歸路。&rdo;話畢便毫不猶豫地大跨步走向站臺出口,火車在這時緩緩開啟,往與站臺出口相反的方向駛去,從看到顧遠開始,阮夏的姿勢便一直沒有變過,那道決然而去的身影已慢慢變得模糊,直至徹底消失不見,臉頰,不知不覺已經一片溼潤……阮夏在家待了一星期,回家當日桑蕊便將顧遠的話一字不漏地轉告她,說不清當時是怎樣一種心情,釋然與落寞交相矛盾著。&ldo;他對你真的心寒了,這次大概是真的決定徹底放了手。&rdo;阮夏沒有答話,是徹底放手了吧,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麼不計回報地追逐一份本應是各取所需的男歡女愛,他低不下他高貴的頭顱,她也放不低自己高傲的姿態,即使相愛,最終也逃不過天各一方的命運,更何況,他們之間,本就無愛。放手也好,肚子裡的孩子,怕是與她再無緣,她不想如此狠心,只是,現實太殘酷,她一時的仁慈傷害的只是那個孩子的一生,她不是方利琦,沒辦法為了一份不能相守的愛情而甘冒眾人異樣的眼光毅然決然地生下那個人的孩子,一個人撫養成人,更何況,所謂的愛情,於她,只是一個人的單相思。她要的愛情,可以不是轟轟烈烈,但一定是唯一的,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出身不在乎他的外在,但至少,他們的世界不會出現第三個人。這樣的愛情,方靖宇給不了,顧遠,給不起。顧遠與安雅如的婚期已經定在了元旦,婚訊是在她回來三天後對外宣佈的,媒體前相依相擁地那對璧人幾乎將雙眼刺痛,心底某處也跟著隱隱作痛,當年看著方靖宇與董言菲婚禮上的相依相擁時滿心滿腦只是被背叛的不可置信,可如今,卻是紮紮實實的心痛,那樣的痛,像是有誰把心頭那塊肉硬生生地撕扯開來,痛得幾乎窒息,原來在不斷地糾纏中,早已不知不覺情根深種。莫名地失眠了兩天,鮮少出現的孕吐反應也開始若有似無,每天早上起來的晨吐已慢慢引起了父母的注意,阮夏知道再拖下去只會引來更多的懷疑,而且已經懷孕兩個月,再拖下去的話只能將孩子生下來。她知道她沒有那份能力和那份自信去獨自撫養一個孩子,而她的父母,她也失去不起,在孩子和父母間,她勢必得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