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仍然達不到世界一流球手的高度,也就意味著,你這輩子恐怕都無法達到那樣的高度!對於國家的一支金牌之師,每四年一個輪迴,所有人拼的就是那幾枚奧運金牌。國羽男模隊在每一屆奧運會上出場征戰,不是讓你去旅遊,也沒人看你走秀,更不是代表國家去弘揚什麼競技體育精神,而是去拼那五個專案的金牌!這樣一支雄赳赳氣昂昂的冠軍隊伍,就如同一架轟隆隆的火車頭,在既定的軌跡線上飛奔,高歌猛進,慷慨激揚,一路再不斷地進行最殘酷的新陳代謝,注入一股股鮮活的熱血的同時,把它已經不需要的那些老弱病殘毫不留情地拋在身後那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軌道線上!打不到世界一流,遲早就要被組織淘汰。一個人千方百計想要融入一個集體,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團隊失去了繼續開發利用的價值。對於這一點,曾經躺在重症監護室手術檯上的蕭羽是最清楚的,運動員失去比賽能力就等同於失去一切,不成功寧願成仁。訓練館裡,今早的氣氛有些沉悶。昨日晚間,隊伍裡給唐曉東和幾個老隊員舉行了告別儀式,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算是歡送。可是這樣的&ldo;歡送&rdo;完全沒有一丁點歡樂的氣氛,離開的人並非自己真心想走,送行的人個個依依不捨。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球館裡的氣壓低旋得讓人骨骼沉重,汗水黏滯。就連喜歡插科打諢的陸少和慣常招貓逗狗的輝爺都低垂著頭,各練各的球,一聲不吭,沒有心情與低氣壓進行抗爭。卓洋勉強堅持到訓練課結束,終於忍耐不住,一個人彎腰小跑到場邊,用大毛巾捂住臉,嗚嗚嗚地抽泣起來,傷心委屈的神情令人不忍,就好像被退隊的人不是唐少而是他。唐曉東懇求教練組,能不能暫時將他&ldo;下放&rdo;到二隊,以觀後效。教練很為難,你看,二隊都是十七八歲剛入隊的小蘿蔔,你一個二十八的老蘿蔔了,現在再把你重新埋回到田壟裡,無論怎樣的灌溉施肥,你還能發育成一隻香瓜麼?唐曉東向教練表白,可是我還想打球,我明明還能打球,我的傷是因為常年勞累過度,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狀態! 單打組的教練無奈地搖頭,可是我們等不起,等你養好了傷,奧運會就開打了。你也知道,咱們國家的運動隊一切依照奧運會制定戰略計劃,這屆奧運你打不上,下屆奧運時你就34歲了,更打不上了,所以你現在就可以退了。作為國家一支奧運金牌隊伍的成員,你沒有再參加奧運會的可能性,你的職業生涯其實已經結束了。唐少和訓練館裡賣運動飲料的大叔握手:&ldo;叔叔,我以後不能在這裡訓練了,我要走了。&rdo;大叔愣了一會兒,給他揣了一兜子的水,說:&ldo;孩子,我送你幾瓶水吧,這麼多年,你還沒喝過我賣的水呢。&rdo;唐少向訓練館門口負責穿拍線的老師傅告別:&ldo;師傅,我以後不能來你這裡穿拍線了,我要走了。&rdo;老師傅招手:&ldo;小唐啊,我再給你穿一次線吧,免費的,不收你成本和人工費。&rdo;唐少搖頭:&ldo;謝謝師傅。算了,沒有比賽了,還穿什麼拍線呢。&rdo;那晚,酒量不佳的蕭羽破例喝了酒,端著酒杯,淌著眼淚鼻涕和哈喇子,與唐大少抱了好一會兒,胡言亂語了很多話。回憶初到海埂時兩人房中的裸裎相見,唐少一手拎著蛋白粉、一手拎著氨基酸粉的周到上門服務,蕭羽攬著唐曉東的脖子:&ldo;東哥,東哥你好好養傷,你還能回來的,你一定還能打回國家隊來,給鍾總他們看看!……&rdo;唐曉東對他說:&ldo;小羽毛,我真羨慕你,羨慕翔子,多年輕啊,兩個人在一起,遇上個什麼挫折,互相扶一把就邁過去了!有個人在身邊陪著,多好啊……&rdo;蕭羽附著唐曉東的耳朵,醉眼氤氳,涕淚俱下:&ldo;沒有什麼邁不過去的坎,我這種從鬼門關走過一趟的都挺過來了,東哥你不能對自己失掉信心!&rdo;&ldo;我這人沒有你那麼幸運……&rdo;&ldo;東哥你不能這麼說。我告訴你,是人家黑白無常跟我說了,你一箇中國羽毛球隊出來的,你竟然沒拿過世錦賽和奧運金牌?你沒拿過世錦賽和奧運金牌的,我們都不稀罕收你,回去拿了金牌再來報道!……所以爺轉了一圈兒又灰溜溜地回來了,我這輩子就在這支隊伍裡較上勁了!&rdo;唐曉東用力抹了抹鼻子,嘴角極力忍住想哭的衝動:&ldo;小羽毛,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孩,我們這些老人兒是一路眼瞧著你往上爭、向上爬,而且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