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的臉頰已經恢復了紅潤,仍然像往日那般血氣十足。或許是這些天吃完倒頭便睡,睡醒了繼續再吃,這小孩本來就胃口很好,生生養胖了幾斤,這陣子頻繁參賽脫掉的水份、減掉的膘,連本帶利全討還回來。住院果然養人,這人的病純粹是連月征戰賽場,活活給累出來的。展翔把兩塊黃澄澄的小牌牌放到蕭羽手裡託著,微涼的金屬觸感撫潤彼此的掌心。他耐心地瞧著蕭羽一點一點恢復起全身的知覺,手指慢慢蜷曲,帶著汗意的手掌把金牌攥緊。蕭羽沉沉的鼻音裡透著歡欣:&ldo;翔哥,我看決賽了,真棒,你打得真好呢……&rdo;展翔搓了一把臉,下巴上拉拉扎扎的胡茬刺痛手心,苦笑道:&ldo;我打得不怎麼樣,在場上站三分鐘就開始胡亂走神,開始想你……只不過對手竟然打得比我更爛!&rdo;這幾天真忒麼的難熬,掰著指頭數日子,每一次上場,就只惦記著趕快打完比賽,趕緊下去。蕭羽鎖骨之下、胸口上方留下一道細微可辨的創口。他的心臟用簡單的手段查不出病源,專家會診之後,決定使用電生理檢查。他們在蕭羽的鎖骨下方位置,以靜脈刺穿的方式,把一段柔軟的電極導管插入心臟,向心房心室各個部位發放不同頻率的電流刺激,以此人為誘發他心率失常,模擬比賽中劇烈運動之後心動過速的現場效果,得以確診。心內電圖的結果出來了。小羽毛患有&ldo;預激綜合症&rdo;。這孩子的心臟當真是個畸形,從胚胎期發育出的天生畸形。正常人的心房心室之間只有一條傳導通路,可是蕭羽的心房和心室之間還長了一條附加的旁路,比旁人多長出一條觸手。只不過,這條側支通路隱藏在心室之後,先前的一系列常規檢查並沒有甄別發現。展翔面對檢查報告鬱悶傷神,小羽毛你瞧瞧你,怎麼身上長那麼多零七八碎的玩意兒?你長那些東西幹嘛?你怎麼這麼不讓二爺省心呢!夜深人靜,展翔從陪護床上溜下來,爬到蕭羽的病床上,側臥著小心翼翼地攬過蕭羽的小蠻腰,避免碰觸到鎖骨下的創口與肋骨骨折的部位。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聊天,肚裡的話講不完,說不夠。蕭羽本是住在普通病房,展翔一來就掏錢把人挪進單間特護病房。這事蕭羽找不出理由來客套推辭。若非這樣安排,倆人都沒辦法私底下親親密密地開小會。蕭媽媽白天陪房,夜晚的這段大好時光被展二少拍著胸脯自告奮勇負責照管。晚上陪完了人,早上再直接趕回隊裡訓練。蕭羽躺在展翔的臂彎裡哼唧,小爺現如今終於知道,為啥你在場上打比賽,心率每分鐘才跳一百五,可是我要跳到二百五! 並非是你這廝有多麼的蛋定,是我自己長咧吧了。正常人的心跳是由心臟這個人體裡的天然起搏器做主,透過既定的通路發射電訊號,傳至心房和心室,決定心跳的節律。可是小爺偏偏多長了一條通路,就如同胸腔裡藏了兩隻起搏器,一起招符作法,互不謙讓,發出亂糟糟的兩路訊號。就是這兩路人馬,在小爺胸口裡來回往復地互搏,掐架,你說我能不難受嘛,簡直難受死爺了!他煞有介事地對翔草說:&ldo;老婆,你瞧見了吧,一山難容二虎,一家沒有二主,一個山寨裡容不下兩個掌櫃的,一塊場地上也不能有兩個總指揮。&rdo;展翔半閉著眼,細長的眼中燃起兩朵幽幽的小火苗,像一頭正在打瞌睡的雄獅,靜謐之中暴露出攝人的威赫。蕭羽還不甘心,做循循善誘狀:&ldo;這就好比當初咱倆配到一起打球的時候,我在前場打我的,你在後場打你的,誰也不服誰,誰也顧不上誰,打出來的球就是一團瞎嘛!&rdo;展翔嘴角聳動,繼續迷瞪。&ldo;哥,你還不明白?球場上只有一個羽毛總指揮,家裡邊也只能有一個掌櫃的,嘿嘿,老婆以後要乖乖聽爺的話!&rdo;蕭羽得意地翹著嘴角,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不能動彈的胸膛。展翔繃不住笑,一條大腿捲上來,膝頭輕輕頂進蕭羽兩腿之間,在小鳥胯下的軟肉上研磨。這小孩真是不消停,都虛弱成這樣了,手無縛雞之力,還在這裡沒完沒了地爭執誰是掌櫃、誰是嘍羅,誰是總指揮、誰是總服從!你躺在病床上能指揮個毛啊你!蕭羽腰腹間的面板摸起來有些黏膩,殘留一層濃濃的汗漬。從電生理檢查室推出來以後,護士們給蕭羽換床單。展翔在人群之後踮著腳,瞄到小羽毛全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條小內褲。內褲溼透了,連帶蕭羽身下墊的那一張床單,溼漉漉得浸沒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