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這人算是來幹啥的啊！彷彿是心頭的某種直覺，展翔平生頭一回對自己在場上和場下的雙重位置，產生出強烈的危機感。蕭羽是在電話裡把程輝給吼來的。程輝正在趕去火車站的路上，還挺不樂意來，賴了吧唧的口氣：&ldo;小羽你為什麼非要讓我進去摻和一腳啊，國家隊的教練我一個都不認識，你讓我去幹啥啊！&rdo;蕭羽在電話裡求著哄著：&ldo;輝輝聽話，乖乖，輝輝小爺爺我求你了你快點兒來嘛！我都和杜老大說好了，杜老大也動心了，想瞧瞧你打得怎麼樣。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別人盼都盼不來的！進國家隊訓練的機會，別人都是花錢買來的，小爺幫你內部引薦，走個後門，祖宗你怎麼就不開竅呢！你立刻，馬上，速度，給我到國家隊來報道！！！！！&rdo; &ldo;輝輝，你帶球拍了麼？&rdo;&ldo;輝輝你趕快把牛仔褲換掉，換掉！換短褲短褲！&rdo;&ldo;輝輝你這鞋不成的，要不然你穿我的鞋？&rdo;蕭羽著急著慌團團轉，程輝卻是一貫地吊兒郎當，不以為然，橫了一記眼色：&ldo;瞧你這急得，小羽，你那一對繡花小腳的尺寸，我穿不進去！&rdo;哦，對的，咱倆不是一個尺碼。蕭羽掉頭四顧，視線走低，往一堆嘈雜混亂的腳丫子上瞄去，用賣鞋的專業眼光迅速一掃，目光鎖定唐大少：&ldo;東哥，東哥幫個忙，你穿41碼對吧，你球包裡帶了一雙備用鞋吧？&rdo;唐曉東臉上是一副等看狗血熱鬧的表情，玩味地瞧著這兩隻活寶，聳聳肩，從包裡掏出一雙備用鞋，丟給程輝：&ldo;小孩，好好打哈！氨基酸水要不要喝幾口？&rdo;程輝也不迴避周圍一圈兒男男女女，大大咧咧地扒掉外褲，大庭廣眾之下換衣服。精瘦的身體靠在牆邊，t恤衫下襬露出被純黑色緊身平角內褲包裹的凸點部位，兩條大腿光滑結實，小腿與腳踝筋骨修長。唐曉東在一旁看得眼珠子跟著凸出來了，哎呦呵，小孩年紀不大，發育得挺全乎啊……程輝的面板不像一般的羽毛球運動員那麼白，那麼娘們兒氣，而是淺淡清爽的小麥色，大腿上袒露出幾道舒緩的肌肉紋理，被球館頂棚的明亮燈光塗抹成黃澄澄的啤酒色澤。不遠處的某幾朵女隊員，傳出一陣騷動和竊竊私語：&ldo;喂，喂，看那個新來的男孩，媽呀，怎麼在訓練館裡就，就，脫了，脫了！……唔，身材挺不錯的呢，嚶嚶嚶好羞澀哦……長得也挺有味道耶，嗯，我覺得他長得像夏雨，小眼睛酷酷的那個夏雨，好帥哦！……&rdo;帥麼？這也叫帥？冷眼偷窺的譚冰花不以為然，一雙睫毛修長的大眼睛，把脫到半裸的程輝上下瞟盡，實在沒看出任何一處與&ldo;漂亮&rdo;沾邊的部位。一點兒都不漂亮的男孩，也能叫作帥嗎？蕭羽跑過去，把展翔拽到一邊，輕輕扽下衣襟，小聲說：&ldo;翔哥，我跟杜指說了，待會兒打對抗，我和程輝配對，行麼？&rdo;展翔頓時臉色一僵，極力用眼皮遮擋住幾乎曝露在外的委屈，嘴巴都快要撅出來：&ldo;為什麼啊？&rdo;蕭羽不好意思地撓頭，附耳小聲道：&ldo;咳，我這不就是想讓程輝在彪哥面前露個臉麼！我怕他第一回來咱們這裡，膽小，手生，和別人搭配打不順手，影響臨場發揮啊。我和他搭習慣了，能幫他打得好一些麼！翔哥，這樣成麼？你別介意成麼？&rdo;展翔臉頰抽搐，哼唧了一聲，不答話。這事你還問我意見，你都把彪哥說服了，我能有什麼意見？我想說我介意，老子忒麼的很介意，你能聽我的？你一貫都是羽毛總指揮啊！蕭羽方才圍著程輝轉悠，不停地張羅伺候，又是衣服又是鞋的，就只差沒有跪在地上親自幫程輝繫鞋帶了！那一副小媳婦的殷勤嘴臉，看得展二少眼球發熱，手指關節捏得咔咔咔亂響。彪哥大手一揮，展翔和譚冰你們倆暫時搭一下，和蕭羽程輝那一對打一場對抗！展翔愕然。譚冰驚訝。蕭羽也有點兒鬱悶了。只有他家程輝依舊是渾不吝的神情，哼，我怎麼會膽小，我什麼時候認生？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輝輝小爺不怕你們！比賽開打。譚冰發球，利用發球機會直接撥反手位，因為蕭羽程輝都是右手持拍，最簡單直達的戰術套路就是打這倆人的反手。蕭羽迅速跑位，接應回球，抽擋譚冰和展翔的中路結合部位置。這同樣是一個極為直白的戰術思路，專門對付配合生疏、不夠默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