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哼唧:&ldo;不關人家的事你削他幹啥啊……是我惦記人家,你還是削我吧!展翔他根本就是直的。&rdo;程輝挑眉看著蕭羽,繃不住樂了出來:&ldo;咳呦,直的怎麼了?直的你也能勾搭上!輝爺認識你以前,咱也正經是個直的!&rdo;蕭羽翻了個白眼:&ldo;你得了吧你,你認識我之前你才幾歲啊,你身上長全了麼!&rdo;程輝瞪眼:&ldo;本來就是麼!我剛進隊裡的時候,還捱過一回處分呢,你忘了麼?我在澡堂子後邊搭了個架子,窗戶掏了個洞,我偷看隔壁女隊的小姑娘洗澡來著!……哼,結果讓那幾個炸毛的小丫頭跟教練揭發了,我還捱了咱乾爹的一頓打呢!&rdo; &ldo;你這人什麼東西啊你,我怎麼會認識你這沒皮沒臉的!&rdo;蕭羽抹著眼角的淚痕樂出來,樂得屁股縫都疼了,疼得心肝抽縮。程輝也樂,用火辣辣佈滿指痕的臉頰揉搓蕭羽的頭髮:&ldo;然後我就跟你熟了,教練就把咱倆擱在一屋了,再然後……後來我再沒興趣看女孩洗澡了!我就只偷看你洗澡,可喜歡你了。你對我多好啊,你就沒跟教練揭發我做的壞事,你還跟我一塊兒洗,和我在一個床上睡,每一回你媽媽捎給你的零食,你都會分給我一半,可親熱了……&rdo;程輝說著話,嘴唇抽動,眼淚嘩啦嘩啦往外流,就像一隻水罐子突然掉了底兒,再也沒有把持的那一道閘門,泉水止不住地潑灑出來。一雙細長的眼都不帥了,腫脹得像兩枚桃子。他緊緊抱住蕭羽,臉埋在蕭羽懷裡,蕭羽也緊緊抱著他。兩個人都哭了。不再含恨內傷,默默抽泣,而是放開聲量地哭,嗓音嘶啞地嚎。不想硬撐,不需要掩飾和避忌,哭得滿臉通紅,互相把眼淚鼻涕抹了一身。黑黑的小屋,窄窄的一張床。兩個人蜷縮著躺在一起,蕭羽抱著程輝的頭,手指插進頭髮,不停地說悄悄話,耐心地撫慰。這個人是自己的輝輝。永遠珍藏在心靈最深處的那個毛茸茸透著新生銀杏葉氣息的輝輝。記憶裡的小輝輝,是家鄉街道間兩串漫無目的的腳印,是水泥地小球場上青澀飛揚的身影,是火腿腸就著泡麵的噴香,是十五歲那年,偷偷印在自己唇邊,帶著槐花蜜清香的一個親吻。終於再一次叫出來&ldo;輝輝&rdo;這兩個字,那感覺已經不是二十年前,少了偷歡時的悸動,剩下的只有心疼和牽掛;痛悔酸楚的情緒卡在喉嚨口,咽不下去,也道不出來。人當真是年紀大了,青蔥年少時傻里傻氣的親暱和曖昧,如今想要再找回來,已經回不來。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和一個十九歲男孩之間的區別,絕不僅僅是那一副已經不再平滑細膩、而變成暗黑粗糙的皮囊。多出來的是那二十年的經歷,實實在在存在的那一段&ldo;曾經&rdo;,深深地烙印在回憶裡,抹殺不掉。若是對著展二少,或者炯炯咩咩那兩個小屁孩,還可以偽裝自己只有十九歲,是個和他們一樣無憂無慮無知無畏的傻孩子。可是對著程輝,這種偽裝完全不可能。上輩子那最後的十年,二十年,無法當作不存在,無法當作自己沒有活過。同樣,這輩子經歷過的夢想成真的一剎那,榮耀如漫天璀璨的禮花在周身綻放,熱血激揚,星光閃耀,對戰鬥和成功的渴望已經融進了血脈,無法裝作我不在乎這些!這輩子認識了的那個人,更加無法偽裝不認識,無法掩飾自己真的喜歡,真的愛他! 翔輝對陣展翔在宿舍裡醞釀到很晚,想見到蕭羽,想要向小羽毛坦白心事。從來沒有過這樣激動的心情,那滋味就如同心裡深埋了一處華美晶瑩的寶藏,如今終於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剝開外殼,將珍寶曝露天日,雙手捧給自己身旁最親近的那個人,與他一起分享。尋不見人,他在屋裡團團轉,一顆心懸空在甜甜膩膩的雲霧裡,扒不到岸邊。於是把房間從裡到外打掃了乾淨,鑽到衣櫥裡和床下,撿拾起兩人所有的髒衣服,抱到洗衣房去洗,烘乾,再疊好收起。在房間裡忙忙碌碌,像個樂呵呵的傻子。眼看著要吹熄燈了,蕭羽竟然沒有回來。楊頭來查房,伸了個腦袋說:&ldo;翔子怎麼還不睡?快睡覺!小羽請假了晚上不回來,你知道吧?&rdo;展翔發愣:&ldo;他請假了?&rdo;&ldo;是啊,他沒跟你說?他給我打電話了,他媽媽找他有事,明兒早上回來。&rdo;展翔愕然,他媽媽找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