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雙手交握攥緊，說，瞞你是我做得不妥當，感情的事我沒有剋制住，我對小北是真心。孟建民說少棠你腦子糊塗了嗎？你也是孟小北他爹！你怎麼想的？！少棠說，感情過界了……我真愛他。沒有鬧著玩兒，沒有不尊重，我拿小北當我愛人。我希望你能同意，將來都不反悔。孟建民眼神都亂了，你再喜歡他你也不能這麼幹啊！孟小北他即便是我閨女，他是個女孩子，你也不成，他管你叫爸爸！他當初喊過你一聲乾爹，他現在長大了你倆一輩子永遠也是父親兒子的輩分，中國人最講究的家庭倫常，做人最起碼的道德。咱倆這麼多年兄弟相稱，你喊我&ldo;大哥&rdo;，你這是打我臉呢嗎？你打我臉嗎？少棠說，我喊你大哥喊了十五年，然後我愛你兒子愛了十年，我心裡不難受？孟建民從茶几上的煙盒裡掏煙，病好幾年沒抽過煙，手抖。少棠給他點菸，淡藍色火焰在兩人瞳膜上灼燒，一片縱橫繚亂的火……孟建民一直以來，多麼信任少棠，互相認識快二十年，一桌喝酒一床睡覺，是從西溝那段最艱苦歲月並肩走出來的異姓兄弟的感情。現在各家生活都慢慢穩定富餘起來，人人日子都發達了，住著單位的新房，賺著翻倍的工資，做著生意，賺著大把鈔票。果然人與人之間只能共患難，難以同富貴；飽暖思淫慾，富貴生異心。這種狀況，父子亂倫對孟建民理智感官上的衝擊，甚至超過男男同性之愛在當時年代的社會禁忌。他信任到把自個兒兒子交給對方撫養栽培了，以為這是將孟小北送上一條人生的捷徑！多麼諷刺！人到一定年紀，人生觀價值觀早已鑄就成型，走上一條路就很難回頭，互相很難說服對方。兩個中年男人並排坐在沙發上，悶頭抽菸，抽得很兇，心裡都百轉煎熬。孟建民艱難地說：&ldo;少棠，我一直相信你這人做事靠譜，為人正派。孟小北一個孩子，你畢竟比他大十幾歲……&rdo;少棠說：&ldo;我剛認識小北時，他是孩子，很活潑可愛一個男孩，確實沒想過走到這一天。&rdo;&ldo;和小北年齡沒有關係，他就是那個能牽動我、讓我動心、想要寵著照顧著的人，讓我感覺這世上能有一個人從內心底、從精神世界上彌補我失落殘缺的部分。有些話我甚至沒有對小北說過，他讓我感到感情上完整，精神上很快樂，生活有希望……我沒有他不行。&rdo;孟建民不敢相信：&ldo;你這麼多年不結婚，誰介紹你都說不要！所以你是那種，社會上所說的&lso;同志&rso;。其實我也懂，陝北鄉下插隊的青年裡有這樣的人，我不是歧視。&rdo;少棠打斷，搖頭：&ldo;我真不認為我算&lso;同志&rso;，不是你想象那樣，建民。&rdo;&ldo;我沒有別人，這麼多年就小北一個，相依為命過來的，我喜歡北北，他是大姑娘還是禿小子，我都沒在乎。&rdo;孟建民一巴掌砸在茶几上，幾乎弄傷自己手。手疼，心也疼，心亂如絞。孟建民說&ldo;你再喜歡我兒子也不成這件事就不應該發生！你這不是欺負他小孩嗎這不是猥褻嗎……&rdo;孟小北這時候進來的，大步進屋，站在客廳裡，站直也是挺大的個子。孟小北說：&ldo;爸您不許這麼說，乾爹沒欺負我。&rdo;孟建民：&ldo;你還管少棠叫&lso;乾爹&rso;。&rdo;孟小北頭一歪：&ldo;那我私下還管他叫別的呢！我喊他別的，也不能給您聽麼。&rdo;少棠：&ldo;……小北，好好說。&rdo;&ldo;你們倆吃早點。&rdo;孟小北撅嘴，把豆漿肉夾饃往茶几上一放，&ldo;爸我也不小了我成年了，是我追少棠的，是我欺負他，當初我猥褻他來著！！您別冤枉少棠。&rdo;孟建民：&ldo;……&rdo;少棠：&ldo;……&rdo;孟小北直視他親爸，毫不掩飾：&ldo;我主動的，都是我乾的。當初就是我……我想要跟他那個……&rdo;少棠：&ldo;小北，別瞎說啊。&rdo;孟小北很兇地瞪眼回嘴：&ldo;第一回本來就是……我說的也是實話！&rdo;少棠用更兇厲的眼神把孟小北瞪回去，你給老子留個面子，成嗎。少棠對孟建民說：&ldo;是我喜歡他，我乾的我認，我負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