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亮說:&ldo;你說咱們班王琳和孫媛媛誰長得最好看?&rdo;孟小北思考了幾秒鐘,實話實說:&ldo;我覺得還是孫媛媛好看。&rdo;申大偉哼道:&ldo;是你喜歡她吧?&rdo;孟小北斜眼挑釁道:&ldo;是你們倆都喜歡她吧?!&rdo;申大偉醋意發作瞪了孟小北一眼。祁亮耳語道:&ldo;小北,你親過女生嗎?&rdo;孟小北一擺頭:&ldo;沒有,我親她們幹什麼。&rdo;祁亮笑嘻嘻地說:&ldo;我親過一個,幼兒園的時候!&rdo;祁亮在雙槓上摟著孟小北,&ldo;我教你怎麼親,就這麼親&rdo;……孟小北&ldo;哎呦&rdo;了兩聲,奮力試圖躲開亮亮糊上來的嘴巴,差點兒後仰摔下去。申大偉嚷:&ldo;我靠,你連他都親了,真噁心!什麼感覺?&rdo;祁亮一抹淺粉色挺秀氣的嘴唇:&ldo;感覺啊?哼,感覺就是孟小北中午吃豬肉大蔥餡兒餃子了!&rdo;孟小北心想,爺用豬肉大蔥燻死你個臭流氓亮亮!他被亮亮鬧著玩兒親一下嘴角,沒別的感覺,眼前、腦海裡,晃動得卻分明是另一個人的嘴唇。這麼些天,他跟孫媛媛一起寫作業,跟女生嘻嘻哈哈瞎逗,跟哥們兒打球,發洩著浪費著他體內徘徊過剩的無窮的精力……全部的時間裡,無限的空間裡,他頭腦裡事實上真正惦記著的,就只有一個人。那位爺嘴唇長得最好,比亮亮英俊得多,如今想象那兩片嘴唇簡直像桃花瓣一樣,啃他屁股時嘴是軟的,下巴胡茬卻又粗糙剌人,有男子氣概,蹭得他起電。嘴角還有一枚很可愛的小痣,讓這人一下子年輕數歲。少年人的心思,懵懂卻又極專注痴心。孟小北那時根本還不太清楚意識到,&ldo;喜歡&rdo;二字究竟什麼意思,就已經深深依戀上一個人。他的喜歡非常之單純,沒有利益考量,沒有肉體慾望上的奢求,他也不懂那些個。每次看到對方,對桌吃個飯,摟著肩膀說說話,晚上抱住那位的腰睡覺,就特幸福,就有人疼了。每次悄悄盯著那位爺的臉、背影,那種全身心每個毛孔生髮出的情感上的飢渴、盼望,無法形容。他喜歡他小爹。再說孟建民帶孟小京從外面回來,回到家也是一臉感慨,眼眶發紅,見著他們家老大,頭一句話就是:&ldo;你乾爹真是個好人,以後好好報答人家吧!&rdo;孟小北心不在焉地:&ldo;哦,你們又一起出去了?&rdo;孟小北坐到床上,難得關心弟弟:&ldo;孟小京你腿還疼嗎?&rdo;孟小京這回沒穿毛褲,褲管捲上來露出一雙細乎的白腿:&ldo;這兩天沒疼,我也不是每天都撾不過來不能走。&rdo;哥倆並排坐,孟小北瞅著對方的腿,再看自己腿,特有閱歷地總結出一句:&ldo;孟小京,你知道為啥你腿疼我就沒事?&rdo;&ldo;我告兒你啊,你就是從小在家裡捂的!油渣發白‐‐缺煉!&rdo;孟小京一翻白眼,嫌棄:&ldo;你腿真黑,你膝蓋都磕爛了,我可不想練成你那個樣。&rdo;孟建民一人坐那半晌,自言自語又說一遍:&ldo;少棠人真是不錯,麻煩他這麼一趟,我真太過意不去了,我就沒想到!&rdo;孟建民那時在家裡看到孟小北參加區裡比賽獲得的獎狀,摸著大衣櫃裡掛的純白色帥氣肩章制服,心裡慢慢也明白了,老大這樣的孩子,還是應該來北京,見了世面,來對了。西溝的小破學校,有興趣班繪畫比賽?有穿制服的鼓樂隊?孟建民說:&ldo;咳,早知道原來是那樣,我都不讓孟小北認這個乾爹。&rdo;孟小北猛地抬頭,冷眼問:&ldo;為什麼啊?!&rdo;他這時仍然耿耿於懷,存著小氣心眼。他乾爹哪都好,就是偶爾脾氣不爽冷臉發火一句話把人甩到千里之外,不可近身,而且每年都不給他過生日,沒有生日禮物,從來都沒有。去年他奶奶給他過十歲生日在家做菜請客,他乾爹根本就沒露面,推脫工作忙,沒來。這人忙起來,心裡就沒幹兒子。孟建民起身到廚房,跟他家老太太聊今天出門的一場事故。少棠帶他爺倆去託關係請名醫,不僅事情利落辦成,臨走還白賺一場家庭狗血鬧劇,讓孟建民感慨!這怎麼一回事兒呢。話說少棠畢竟部隊大院子弟,又在駐京部隊任職,常年於市委機關大院站崗值班,頗認識一些人,這幾天為孟小京跑了好幾趟。少棠從玉泉路大院開出一輛軍牌吉普,帶孟建民孟小京造訪西城區某部委家屬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