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上去踹了一腳,罵:&ldo;我操你守身如玉個鬼,說出來噁心全西溝的人。&rdo;段紅宇賠笑嚷道:&ldo;你跑什麼你,你他媽還是男人嗎!我不就是想親你一口嗎有什麼了不起,我又打不過你、又不會強姦你!&rdo;賀少棠笑著罵的,帶著鄙夷:&ldo;日你老孃!&rdo;段紅宇笑得很無賴,偏又有那麼一絲多年求而不得的心酸苦悶:&ldo;你日我媽幹嘛啊,她都五十多了皺皮老臉的,你還是日我吧!&rdo;少棠:&ldo;……&rdo;段紅宇聲音軟了,表情沮喪:&ldo;少棠……唉……&rdo;少棠歪著頭,斜睨對方,一字一句地說:&ldo;段紅宇我說實話,老子對那種事沒興趣,對日你的屁股也不來興趣,你找別人吧。&rdo;&ldo;以後滾我遠點兒啊。&rdo;賀少棠手指夾著煙,扭頭走人,把對方留坑裡了。段紅宇那時總結出一句話:&ldo;姓賀的你丫別跟我裝!不是我不正常,是你也不正常了!&rdo;這人盯著賀少棠的背影,目光之中也有幾分變態的執著深情‐‐壞小子也可以是情種。段家少爺心想,姓賀的你就是扭捏作態嘛,磨磨嘰嘰不給咱一個爽快。老子回北京了,你也要回北京,咱倆來日方長!……少棠匆匆跑回軍營,在水房裡洗一把臉,抹掉下巴上沾染到的對方的氣息。他倒也沒過分大驚小怪。被段紅宇舔一口下巴,無非就像玉米地裡踩了一腳羊糞,踩就踩了,鞋底刷乾淨,下回躲著那廝走路。某種意義上,段紅宇這一出性騷擾的小插曲,也是對少棠的&ldo;啟蒙&rdo;,讓他清楚瞭解,自個兒身邊原來真有那種人,段紅宇喜歡男的,同性戀,還說喜歡他!少棠偶爾忍不住捫心自問,老子與孟建民清清白白,這是怎麼地了?有人說閒話?孟家大哥長得再英俊,能帥到讓咱對一個爺們兒產生想法?溝裡雖然憋得上火,還不至於如此飢不擇食。或者自己做得太出圈,太離譜,對人家太好了,太上趕著了。從小到大二十年了,咱這樣關心過一個人、疼過人嗎?可為什麼就對孟家父子那麼放不下呢,怎麼這麼喜歡呢……少棠有那麼天沒去幹兒子家陪玩兒和檢查暑期作業,他的小狼崽子又出狀況了。孟建民在小北課本里發現一張字條留言,趕忙電話通知少棠,這小混球又跑了!孟小北留的字條裡寫道:&ldo;爸爸媽媽:我去後山上看我的羊群和太陽。你兩個不用咋咋呼呼來找我,不用擔心,我會回來的!&rdo;他的羊群和太陽?孟建民說,這孩子又出什麼么蛾子?賀少棠看過字條,那一筆長蟲似的賴字兒,果然是他很熊的乾兒子寫出來的。……那天,少棠在後山山樑梁那一大片金黃的草杆叢裡,找到孟小北,就他知道的秘密地點。山上草木間,點綴鮮豔的山丹丹花,像一片一片紅綢。山樑上的少年,懶洋洋躺在大石頭上,額頭髮簾被風吹起,手臂黝黑,曬著太陽,恣意又逍遙。孟小北眼神躍過雲彩,眺望天的盡頭,山溝外的未知,他即將要去的地方,嚮往屬於他的自由與開闊人生……那時的孟小北,身材纖瘦,骨骼硬朗,渾身的個性都抿在嘴角處。半人高的草叢,賀少棠用一根小棍撩著草,晃著身形,慢慢走過去,一身白襯衫,軍綠長褲。遙望山間那個眉目倔強身材細瘦卻又極有韌勁的少年小北,突然明白心中牽掛放不下的,究竟是誰。少棠沒問孟小北為什麼來這兒。小北也不用問少棠怎麼能找到這兒來,早就心有靈犀。少棠一把將乾兒子拽起來,一拍屁股蛋,趕馬駒子似的:&ldo;駕!走了!想玩兒什麼,說,老子陪你一天。&rdo;……&ldo;趕羊!&rdo;&ldo;唱歌!&rdo;&ldo;我要打獵!我想獵一頭活的野豬!&rdo;……大男孩與小男孩,瘋跑著,雙雙衝進深幽幽的草叢,徹底拋掉壓在肩頭心間的惆悵,高聲吆喝著,打著哨子。少棠說,熱,老子把衣服扒了。小北說,老子也扒了。兩人脫得精光,各自剩一條小褲衩,舒服爽快地大笑,然後把衣服用木棍挑著掛在一棵樹上,豪氣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