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抖肩膀笑了兩聲：&ldo;你就是黛玉，賀妹妹快擺姿勢！&rdo;小混球簡直活膩歪了，少棠抬眼四下瞄人，用手去捂孟小北的鏡頭：&ldo;別鬧，不準拍……&rdo;孟小北突然憶起八九年前，兩人認識初始，在西溝部隊軍營裡，那個受傷生病了躺在被窩裡哼哼的傢伙。孟小北說：&ldo;棠棠，我要聽你嬌喘，來一個。&rdo;&ldo;哎呦！！&rdo;&ldo;啊‐‐&rdo;孟小北脖子上挎著相機，被他小爹踹出瀟湘館大門，跑到雪地裡，&ldo;噗嗤&rdo;就滑了一個屁墩，坐到雪裡，手上護著寶貝相機。他被少棠捏得嗷嗷叫，大聲求饒……綠竹成林，落雪飄飛，兩人髮梢都沾惹上晶瑩的雪。悲喜大年夜大年三十那天，孟奶奶電話把少棠叫來家裡，吃飯，陪老兩口過年。少棠客套了幾句，&ldo;我總去您家吃，合適嗎？&rdo;少棠是話裡有話，孟奶奶也是痛快人，說：&ldo;你來嘛，不要跟俺彆扭客套了。俺家四閨女今天不在家，外地出差去了不回來！&rdo;少棠一聽這樣，快馬加鞭飛速就到了。他這些年也沒陪他自個兒親爹過年，每年都陪孟家老兩口，關係就近到這份上。孟奶奶包餃子，還特意問，&ldo;勺燙啊，恁愛吃啥餡兒的，韭菜的芹菜的，還是茴香的西葫蘆的？俺給你包一鍋，單給你煮。&rdo;少棠笑時嘴角黑痣閃動，很招人喜歡：&ldo;問您大孫子愛吃啥餡兒，您給他包，我跟著他吃。&rdo;孟奶奶說：&ldo;哎呀！俺每回都單給他包一鍋韭菜雞蛋蛤蜊肉的！他就愛吃那個！恁吃剩麼？&rdo;少棠說：&ldo;我就跟他一起吃韭菜！&rdo;孟奶奶麻利兒地擀皮，擀皮動作熟練身子前後悠起來，嘴裡唸叨：&ldo;愛吃韭菜好，韭菜最壯陽。&rdo;孟小北在門口聽見了，猛一陣誇張的咳嗽，想跟他奶奶說，少棠陽氣已經夠&ldo;壯&rdo;了一座活火山隨時都要噴。少棠摸摸鼻子，繃住臉，默默地摟著小北脖領子走人，走廊裡一陣窸窸窣窣異動……少棠陪孟家老爺子下象棋，每盤堅持不出八分鐘，一定被老爺子將死。孟小北大聲嘲笑少棠。小北爺爺感嘆，&ldo;勺燙啊，恁哪處都不比孟建民弱，就下棋不如他啊。&rdo;少棠搓一把臉，無奈笑道：&ldo;我沒孟建民那麼好使的腦袋，我就不是鑽研這個的人麼！&rdo;年夜飯有燉魚和紅燒肘子，孟小北吃了三十個韭菜蛤蜊餡兒大餃子，少棠陪老爺子喝萊州老家親戚捎過來的泰山特曲。少棠也是喝得有些高，臉膛殷紅，眼底含水。孟小北如今也比以前成熟穩重些，反而故意不和他小爹擠挨著坐，坐在對面，乾啤酒，烏黑的眼很酷地盯著人看。少棠先忍不住，起身往走廊裡走，對孟小北勾勾手。孟小北隨即跟上。少棠拎一瓶啤酒，拿兩個空杯，把酒滿上，隨後又在兩杯酒裡各打進一個生雞蛋！孟小北摟著小爹後腰，在廚房內嘀嘀咕咕：&ldo;生雞蛋怎麼吃？&rdo;少棠說：&ldo;就這麼吃，可香了！&rdo;孟小北：&ldo;啤酒加生蛋黃？&rdo;少棠眼底有酒意紅潮，附耳低聲道：&ldo;我們部隊裡當兵的，都這麼喝酒。&rdo;&ldo;這個比韭菜還壯陽。&rdo;&ldo;≈￥！&rdo;兩人湊頭互相擠兌，又不敢笑得太猥瑣大聲。兩杯啤酒生蛋喝得一滴都不剩，心頭火燒火燎，火勢幾欲燎原……大年夜，電視裡歡歌載舞，家裡就一臺電視，幾口人爭搶頻道。小北他爺爺奶奶每年雷打不動就要看央視春晚，孟小北非要看中央二臺播的《紅樓夢》，還不停對少棠拋眼神兒。後來商定每人看十分鐘，只要有爺爺奶奶喜歡的相聲小品和戲曲節目就擰到春晚，出現無聊的歌舞大聯唱就換臺到《紅樓夢》。黑白14寸電視機，沒遙控器的，換頻道仍是那種轉鈕式的調臺開關。孟奶奶拍著大腿呲兒她孫子，&ldo;小混蛋恁掰來掰去的，把那個按鈕給俺掰下來了！！&rdo;中途，孟小北真的把那個轉鈕揪下來了，&ldo;啊‐‐&rdo;，拔出個塑膠按鈕在手裡！一家人傻眼了，隨即一起拍腿狂笑，指著大孫子罵。少棠緊急出手，撅在電視機前修那個按鈕，一時半會兒還裝不回去，調臺開關只剩下裡面一個突兀的小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