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走神了半分鐘，突然抬眼盯著蕭老師！蕭老師也抬眼直視賀少棠，眼神勇敢直面內心，沒有絲毫迴避躲閃。手裡的鍍銀小咖啡勺掉進咖啡杯，濺起的液體發出&ldo;啪&rdo;的一聲，砸在兩人心坎最隱秘不能見光的地方。……少棠緊閉嘴唇，一言不發，盯著對方。蕭逸反而先臉紅了，最怕少棠沒理都不饒人的狠厲眼神：&ldo;你不要拿眼神剜我，我又不會亂講。&rdo;&ldo;你對小北掏心挖肺地好。我在學校教書這麼多年，少見你這樣的父親，你與孟小北絕不是普普通通父子情。人心裡藏沒藏著愛情，從眼睛裡都能流露出來。你有多愛他，他知道？&rdo;蕭逸問得少棠說不出話。&ldo;你們兩個，挺幸運的，比我幸運得多，真的，我十分羨慕你們。&rdo;&ldo;很般配。&rdo;&ldo;爭取一輩子在一起，別輕易放棄。&rdo;少棠心裡憋悶，湧起一股滂湃的強烈的情緒，從未如此強烈想要對一個人表白，剖開內心。他臨走回頭，擲地有聲：&ldo;我為什麼要放棄？&rdo;&ldo;我不會放棄。&rdo;&ldo;我跟他好一輩子。蕭老師你將來等著看吧。&rdo;……堅持與放棄，固守與放手，有時就在一念之間。那時少棠與小北面前橫亙的一條阻隔障礙，他們無法迴避。學期中考後正好，西山翠峰如簇，桃李祥雲。孟小北他們年級組織春遊。孟小北穿長袖t恤和登山長褲，褲子側面墜好幾只口袋的外貿款式，很酷，戴一隻紅色棒球帽。他揹著一隻挺大挺沉的雙肩揹包，一路跋山涉水。他們班的同學到達山腳下就開始沿途自由活動，沒有拉起隊伍，各人速度有快有慢，女同學還在山腳下買零食，孟小北與幾個男生已經爬上去了。祁亮也戴了帽子，帽簷陰影遮住大半張臉，手裡一瓶水不停地喝：&ldo;孟小北你背那麼大包，不累啊！&rdo;孟小北敏捷地踩著山谷溪澗間的大石頭，遇到青苔以長木棍支撐，踩穩，很有經驗，快速行軍，迅速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祁亮追得呼哧帶喘臉蒼白。孟小北半路停下，蹲在大岩石上，給祁亮拍了足足有半卷照片。祁亮拿過來擺弄：&ldo;日本牌子？比我爸留給我那個看著更高階，你家裡買的？&rdo;孟小北大口大口嚼著火腿腸，坦蕩蕩的：&ldo;我男人送給我的，壓歲禮物。&rdo;祁亮嫉妒地低聲罵道：&ldo;我靠你們兩個真的夠了……&rdo;兩人一人舉一根火腿腸，山谷裡風很大，頭髮被吹散飄起，俊朗的少年臉龐側面鍍一層金光。孟小北伸舌頭舔一下抖動的腸。祁亮看他：&ldo;你還舔，怎麼那麼像……像……&rdo;孟小北：&ldo;像什麼啊？……亮亮你黃色錄影帶看多了吧，流氓！&rdo;祁亮：&ldo;你做過那個吧？&rdo;孟小北：&ldo;絕對沒有！&rdo;半晌，祁亮問：&ldo;小北，我聽說你好像還是要轉學？回西溝？&rdo;孟小北點頭：&ldo;可能吧，我沒北京戶口。&rdo;祁亮：&ldo;你什麼時候走啊？&rdo;孟小北：&ldo;暑假吧，高二就回去唸了。&rdo;祁亮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怨念表情：&ldo;這麼早走幹什麼啊，你等高考再回去考不成啊！&rdo;孟小北說：&ldo;廢話，就我這水平，那樣就來不及了我連大專都考不上了！&rdo;祁亮：&ldo;……&rdo;祁亮漠然道：&ldo;孟小北你走吧！你們一個個的都走了，都離我那麼的遠，老子終於徹頭徹尾孤家寡人一個。&rdo;孟小北厚臉皮道：&ldo;你不至於吧，要跟我分手似的！你這麼愛我？捨不得我？&rdo;祁亮沉默半晌，破罐破摔三口兩口把一整根火腿腸塞到嘴裡，幾乎把自個兒噎住，然後哽著用力吞下肚。祁亮對孟小北坦白：&ldo;小北，你知道嗎，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想跳樓。你上回沒得說錯，媽的，我當時就像個女的一樣，我心裡特別難受想抽風跳樓。&rdo;孟小北：&ldo;亮亮……&rdo;祁亮霍然站起來，兩眼發直。孟小北呆怔一秒鐘，一骨碌站起來，雙手攥成拳，神情警惕。他們比別的同學爬山爬得快，在半山腰一處懸崖上，眼前綠樹蒼翠，林海浩瀚，像時光望不見盡頭。祁亮踩在山崖邊上：&ldo;我當時就想，我打光手裡三十個幣，我把麵包和那四盒鮮桃汁全部幹掉，電視裡春晚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