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將這人拎到更衣室僻靜處，低聲問：&ldo;小北最近挺奇怪的，不愛回家，也不跟我這當爹的談話，你在學校看出這孩子有不對勁嗎？你覺著，他可能會去哪？&rdo;&ldo;小北在學校挺好，沒看出異常。&rdo;蕭逸想了想，&ldo;他還是常與祁亮同學在一起，形影不離。&rdo;少棠焦急道：&ldo;那他今天把祁亮都甩了自個兒一人耍單，他能去哪？&rdo;蕭逸深深望著少棠，話裡有話：&ldo;你對你的乾兒子，當真上心。這個年紀男孩放寒假出去玩兒，一般做父親的，連問都不會過問一句。&rdo;少棠火了：你還想怎麼樣？蕭逸最怕賀少棠那種略囂張跋扈的尖銳的眼神，目光能剝離人的魂魄神經，他偏頭疼都要犯了！他避開那兩道凌厲視線，低聲道：&ldo;我向他們提過東單公園這地方，不然你去那裡找找？&rdo;少棠雙眼慢慢睜大：&ldo;你對小北介紹那種地方？……蕭老師你是想坑他害他嗎？！&rdo;蕭逸也發覺不好：&ldo;我只是提過一次，我沒有、也沒有別的意思，你切莫誤會。&rdo;少棠甩開這人，大步衝出澡堂，蕭逸踩著趿拉板兒在身後跟上，&ldo;我和你一起去找？&rdo;少棠眉頭擰著，丟下兩句：&ldo;你在這兒踏實洗你的澡，別出去給我添堵。&rdo;&ldo;姓蕭的，小北今天沒事便罷，他要是出個什麼好歹，我上學校砸了你的飯碗。&rdo;賀少棠皮夾克上蒙一層水，頭髮也滴水，身影混入寒冷冬日街頭緩慢移動的人群。蕭老師裹浴袍站在澡堂大門口，瑟瑟發抖，沒穿衣服，終究沒能追出去。冬天的東單公園，從門口看進去寂寥蕭索，這大冷寒天還在公園裡裹著棉服縮著脖領子閒逛的男人，絕不是僅只來逛公園的。少棠大步入園，沿著鵝卵石拼出的林間小徑，往人影晃動的樹林間走去，四下張望，找人。一個雙手籠在身前袖筒裡的男人，與少棠擦肩而過，冒著白氣兒笑嘻嘻問：&ldo;姐，1還是0啊？&rdo;&ldo;姐你媽x！！&rdo;少棠臉色突然變了，&ldo;老子是你爺爺，滾遠點兒。&rdo;那人一句話像刀子剜到少棠的神經。這小破公園他媽的什麼地方？園子裡晃盪的都是些什麼人？小狼崽子沒見識過人間險惡不知天高地厚，不怕被一群老狼扒皮啃了再把腎賣了？站在&ldo;快活林&rdo;山坡上放眼四下望去，在荒山土坡林子裡抖索糾纏的那一對對，就像蒼茫汪洋中隨波逐流的浮木。少棠心口最軟處湧出些微悲涼，枝頭枯葉在寒風中瑟瑟蕭索。他真怕孟小北不好了，&ldo;學壞&rdo;了，如果小北不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男孩子，將來走上歪路邪路，那一定是他賀少棠的錯，是他一手把大寶貝兒帶壞了、毀了。小亭子旁邊，少棠遙遙地瞅見他的北北。一個穿藏藍色棉猴的男子一屁股也坐到石凳上，緊挨孟小北：&ldo;大妹妹，聊聊？&rdo;孟小北被人喊妹當即面色不爽，躲開。那男人還不罷休，笑道：&ldo;噯，妹妹，你哪個學校的？認識認識唄！&rdo;荷花姐慢悠悠道：&ldo;別欺負小孩啊，不厚道。&rdo;男人橫了藍採荷一眼：&ldo;他是你家的啊胖荷花？！&rdo;&ldo;姐我回家了。&rdo;孟小北對荷花姐道別，丟掉指間菸頭，雙手插到棉服口袋裡，酷酷地走人了。藍棉猴男人竟一路小跑緊跟孟小北，笑個不停：&ldo;噯大妹子！……&rdo;一句&ldo;大妹子&rdo;話音未落，箭一般的人影，彷彿盪出弓弦飛射過來！少棠大步凌空躍過一排冬青樹牆，一把猛推開那人，幾乎將人擲出三米遠。孟小北抬頭：&ldo;啊……&rdo;被扔翻在地的男的也驚詫忿怒，從地上爬起來要打，&ldo;你這人他媽有病嗎&rdo;！少棠雙眼爆出紅絲，不必廢話，直接一記直拳重重砸對方臉上……公園內許多男人從暗處冒出來，以為是兩個1為爭個年輕可口的小0，爭風吃醋幹架。荷花姐胡姐跑過來拉架，打什麼啊，都瞎吵吵什麼，咱小廣場的&ldo;場規&rdo;交朋友也講求先來後到，大家文明謙讓，都別打！孟小北都呆了，拉住少棠胳膊，少棠別打，咱們走吧。少棠盯著孟小北問了一句：&ldo;什麼叫先來後到？……我排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