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邊抵鼻子對吼,一邊背後有靈似的,同時扭頭一掌劈倒撲上來的匪徒……&ldo;越獄&rdo;這倆字,沉甸甸地壓在羅強心口,纏在他腦子裡,枝枝脈脈,勾勾聯聯。邵鈞那時候曾經聲嘶力竭地跟他吼過,老二,你什麼時候能減刑,你什麼時候出獄?你啥時候能出去,我等著你出去了再來找我。邵鈞說過的這話,烙在羅強心坎上了。羅強不想真耽誤饅頭大半輩子,不是隻有姓尤的老頭子惦記出去,羅強做夢也想早點兒出獄!要說羅老二這號人腦子裡,從沒想過暴力越獄這條路,那是瞎扯。羅強骨子裡不是什麼聖人,不是正義之師,他把每一條出路都翻來覆去設想過思考過無數遍,尤二爺做的這個局,說到底,也是幫他做了一個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是沒想過,不是沒猶豫過。只是邵鈞回來得忒不是時候,羅強盤算的無數方案隨著邵鈞冒然入彀,只剩唯一一條路:自己出不出得去無關緊要,護著饅頭,不能讓饅頭再遭罪、受一丁點兒傷害。兩個人都是急赤白臉,胸中憋了一口惡氣,恨不得抓著對方狠狠地啃咬。邵鈞脫掉長風衣,將風衣在胳膊上一卷,當作現成的武器,左衝右突,用甩動的風衣抵擋對手手中的木棒和利器,身形敏捷。羅強一刨子將企圖偷襲突破監道口的樑子砸倒,邵鈞緊跟著撲上去。倆人都憋一肚子火,不需要打商量,動作十分默契,左右開弓一頓拳打腳踢,將那小崽子砸暈了事。兩口子肩並肩,背靠背,牢牢地堵住出口,橫掃所有企圖逾越的暴徒……整個過程的爆發說起來離奇混亂,其實也就五六分鐘工夫,從羅強站在視窗發出吼聲點燃醞釀的火苗,二大隊預謀越獄的崽子們下手很快,很急。他們只有大約一刻鐘時間。在外牆放哨的武警小戰士完成換崗之前,他們必須跑出去,在武警槍口下賭一把運氣,賭命。這幫人事先琢磨好地形和路線,甚至暗中觀察發現了武警哨位的漏洞。深夜監區陷入一片寂靜,犯人們這時候都應該在睡覺,武警夜哨通常要換一個班,換班的時間就在每晚12點鐘。小戰士們很辛苦,來回摸黑走夜路走兩三里地,上一班的人下哨位,下一班的人登上牆頭,這麼一來一回,一上一下,有時操作不嚴謹,就會留下那麼十幾分鐘的盲區時間,籌謀越獄的人就是想要撿這個漏。羅強吼叫著吩咐他手下人:&ldo;警報器!拉警報!&rdo;角落裡,胡巖一推他身旁的小眼鏡:&ldo;大學生,警報器電路盒讓他們弄壞了,能不能整?&rdo;小眼鏡抱著頭,貓著腰,本來嚇得哆哆嗦嗦的。沒混過道,哪見過這種真刀真槍見血群毆的場面?這人爬起身,溜著監道牆根,從打鬥成團的人縫兒裡戰戰兢兢鑽過去,開啟牆上的電路盒,滿頭冒汗。對方瞧見有人企圖報警,拎著鉗子就上去了,朝著大學生後腦勺舉起兇器。胡巖眼明手快,一聲不吭,拎著板凳撲上去狠狠地砸!混亂,扭打,板凳和鉗子互掄……胡巖腦袋上讓鉗子砸出血,血流下來了。他從地上爬起來,倔強地拎著凳子腿,一步都不退讓。二大隊暴動的幾個班人多勢眾,七班這邊勢單力薄,形勢危急,快要頂不住。監道另一頭三班的牢門搖得嘩啦嘩啦響,老癩子血紅著眼怒吼:&ldo;把門開啟!羅老二,把我們的門開啟!!!!!&rdo;其他那些鎖著牢門的班級這會兒早都瘋了,無數條手臂從視窗裡伸出來,想要出去……這些人如果全都放出來,誰知道是敵是友?這條監道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羅強扭頭看著,突然吼道:&ldo;把三班門開啟!&rdo;刺蝟手忙腳亂得,眼神裡猶豫了一下:&ldo;老大,真的開門?&rdo;羅強吼:&ldo;開門!!!&rdo;刺蝟從外面用鐵絲撥開三班的門,賴紅兵從牢裡躍出來,手裡一根柺杖狠狠砸出去。胡巖讓一個人壓在身下掐住喉嚨憋得滿臉通紅,差點兒被掐死,千鈞一髮,那崽子後腦勺被這一柺杖砸個正著,立刻匍匐癱倒……賴紅兵當年是吊鬼李手下戰將,如今年紀不小了,採石場上又炸瘸一條腿,然而混道上作風兇狠剽悍,也是一條硬漢子,絲毫不輸羅老二。這人跛著一條腿,揮舞柺杖,與人鏖戰,一杖襲向躲在暗處門邊的尤二爺!兩條身影裹在一起拳腳眼花繚亂,尤二爺手指上的刀片狠狠戳進賴紅兵小腹!賴紅兵嘶吼痛叫一聲,一把掰住對方暗算他的刀片,手掌掰出了血,把刀片生生地撅了出來,反手一掌拍向尤二爺面門……三班一群人加入戰鬥,戰局天平迅速向一大隊這一方傾斜,二大隊不少炸刺兒的人被打翻在地。羅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