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如果真是邵國鋼乾的,我永遠不原諒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rdo;邵鈞執拗地別過臉去,望著鐵灰色的天空,最後一句話說得倔犟,斬釘截鐵,不留絲毫妥協的餘地。羅強轉過頭,凝視著眼前人,忽然伸出手來,撫摸邵鈞的頭。他兩隻大手捧著這張俊臉,抹掉邵鈞腮幫子上溼漉漉的痕跡,手指按在眉心一點,槍口抵過的地方。兩個人注視著對方,都有些怔忡。羅強眼底晃動著凌亂破碎的光芒,眼球充血,手指用力按著、摩著邵鈞的眉心處,嘴唇蠕動,喃喃得。&ldo;你真命大……當時怎麼就,沒有一槍崩了你……&rdo;那天夜裡,大夥熄燈之後躺床上睡下了,羅老二週身籠著寒氣走進屋,腦頂和肩頭冒著飄渺的白氣,面孔像蓋了一層霜。羅強眼眶發紅,眼底遍佈的紅絲好像下一秒就要破裂爆出炙熱的血漿,怔怔地看著眼前每一個人。眼前的一片天地顏色都變了,天翻地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羅強突然從旁邊某一張床上一把薅起胡巖!可憐的小狐狸完全沒弄清楚狀況,睡衣後襟被拽著從地上拖過,驚恐地掙扎,隨後讓羅強一把拍在了窗戶上,一屋人張著大嘴驚呼。胡巖被十根竹節般粗壯的手指鉗住肩膀手臂,摁在窗玻璃上,衣服瞬間被撕扯開,露出纖瘦的胸膛,身上被掐出可怖的指痕,那簡直是想要殺人的力道,下一秒就能直接把他弄死。羅強那晚像一頭陷入瘋狂的野獸。他腦子裡閃回著小胡那天有心無心說過的話。你跟他不合適,你跟邵警官根本就不合適……胡巖疼得眼淚都擠出來,腦子卻還算清楚,嘴唇顫抖地說:&ldo;強哥,你,出啥事兒了?你這是幹啥呢,想操我?&rdo;&ldo;你,你,你想操我,無所謂,我樂意受著,可是,可是……&rdo;胡巖在羅強耳邊劇烈喘著,壓低聲音說:&ldo;有人監視器裡看著呢,哥你不想混了?我還想在這屋多混幾天,你發什麼瘋?&rdo;羅強確實是在發瘋,遷怒於人,想要摧毀、夷平眼前的一切。他頭顱裡的腦漿都燒起來,太陽穴那片極薄的面板撐不住快要破敗爆裂的血管。羅強的聲音像是帶鏽的鐵釺生生廝磨出的粗糙:&ldo;老子今兒操了你,就一了百了……&rdo;胡巖聽得半明白半不明白的,自嘲似的冷笑道:&ldo;你操我一頓就能一了百了?我招誰惹誰了?&rdo;&ldo;強哥,鬧彆扭了?鬧彆扭了才想起搞我?……你能跟他天天鬧彆扭然後天天來操我麼,我可稀罕你著呢。&rdo;胡巖在耳邊幾句話,尖銳得像皮鞭鋼條抽在羅強臉上,抽在他鮮紅爆血的眼球上。羅強盯著胡巖,眼底一層一層湧出的是縱橫江湖二十年披肝飲血野火刀山淬瀝出的霸道與決絕。兩人鼻尖抵著鼻尖,羅強用只有對方能聽到的沙啞聲音說道:&ldo;小崽子,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訴你,以後甭再讓我聽見你說一句,我跟他不合適……以後你們誰再犯個刺兒,我割了你舌頭。&rdo;&ldo;老子稀罕他,就是稀罕他了,誰也比不上他一個手指頭。&rdo;&ldo;老子這輩子絕不會放棄他,絕對不會放手!!!!!!!&rdo;胡巖全身顫抖著從窗玻璃上滑下來,一屁股坐到地上,滿臉淚痕,劇烈地喘氣咳嗽,快要被這人掐得窒息。這時候才知道,隨便碎嘴多說了一句話,真有可能捐掉一條小命。羅強翻身撲倒在他的床鋪上,把臉深深埋到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渾身的血液一點一點涼透,一步一步地後退,一腳邁回去,回到那座烈火焚燒著的人間煉獄……月光沿著窗稜的輪廓照進牢號,床鋪上一片慘白。羅強手指間夾著細長鋒利的刀片,看著自己手臂內側和大腿上緩緩綻出細小的傷口,洇出鮮紅的血珠……羅強習慣了用銳利的疼痛讓自己清醒,打破一切沉醉的幻想,讓心變得更冷,更硬。十四歲那年一隻腳踏進地獄,他知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滋味兒,他以為沒人比他吃過更多的苦、撐得過更深更刻骨銘心的折磨和傷痛。大皮靴踢上他的臉,踢他的眼睛,碾壓他的五臟六腑,一腳又一腳,踩斷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