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團兒武笑得特沒正行，歪著腦袋趴在床上，正好跟徐曉凡彎著腰給他上藥的臉捱得挺近，覺得這男孩兒又文靜又秀氣的，咋就跟個小姑娘似的。麻團兒武扭臉兒盯著徐曉凡幹活兒，還帶指揮的：&ldo;噯，你給我塗仔細點兒，這兒，那兒……我這屁股以後還能恢復成原樣兒麼？&rdo;徐曉凡耐心解釋道：&ldo;傷口會癒合的，一般情況下會留疤痕，但是你這個創傷部位不重要，所以不用擔心的。&rdo;麻團兒武驚悚地低聲嚎叫：&ldo;留疤痕？！我這地方多重要啊！你們這醫院管植皮嗎？&rdo;徐曉凡翹起嘴角，小聲嘲笑：&ldo;人家植皮，都是把屁股上的皮揭了，貼臉上，你這個從哪裡植皮呢？&rdo;羅戰翹著腳坐著，樂噴了：&ldo;丫臉大，你就從臉上把皮給他揭下來，貼他屁股上！&rdo;麻團兒武嗷嗷得：&ldo;怎麼著吧？我這屁股和臉一樣重要，我好看著呢！&rdo;徐曉凡也忍不住樂，秀氣的一張瓜子臉，金絲眼鏡，二十四歲的碩士生了，看著卻像十八歲。麻團兒武就這麼多看了好幾眼。他忽然湊過頭，小聲說：&ldo;噯，你叫徐曉凡哈？我叫欒小武，名字跟你挺像的呢！咱交個朋友唄，嘿嘿嘿……&rdo;徐曉凡瞟了欒小武一眼，又怔怔地看著這傢伙的屁股。他剛才趴得近，把這人裡裡外外沿著大腿根兒都清理了個遍。若是一般人可能會覺著膈應，醫生比普通人有職業素養，沒穿衣服的病人見識得海了，可是徐曉凡本來就是那樣兒的人……徐曉凡忽然臉紅了，尋個藉口跑出去了，身後是某人不依不饒的叫聲：&ldo;喂，曉凡，曉凡凡！今兒晚上還是你值班兒給我抹屁股嗎‐‐&rdo;趁著屋裡沒外人，程宇關上門，這才問羅戰和欒小武：&ldo;今兒你們店裡來過陌生人嗎，有任何異常嗎？&rdo;程宇又問：&ldo;羅戰，你以前在道上瞎混，惹到什麼人沒有？你是不是在這地界裡有仇家？&rdo;羅戰一聽程宇這麼問就警醒了，明白了。程宇跟幾個同事一起勘察現場，很快就發現廚房煤氣爐爆炸並非意外，而是有人事先做下了手腳，就是想使壞端掉羅戰的店。羅戰臉上逐漸冷硬，眯細的眼射出兩道狠辣的光。程宇觀察到羅戰的臉色，說：&ldo;你知道是誰？&rdo;羅戰避而不答，說：&ldo;程宇，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了，不用你操心了。&rdo;麻團兒武直著脖子叫喚：&ldo;我操他太姥姥的，肯定就是丫姓譚那老頭子，把我屁股毀容了，我跟他沒完！！！&rdo;程宇心裡也有數了。他管片兒裡有那麼幾號最難拾掇的事簍子，他能沒數嗎！程宇特嚴肅地說：&ldo;羅戰，什麼叫不用我操心？我來這兒跟你說，就是提醒你，甭給我亂來！還有你，欒小武，別瞎搞事兒！&rdo;羅戰額角青筋聳動，粗著嗓子說：&ldo;媽的老子店裡死了人，我手下的店夥計死了，出人命了！還傷了好幾個，小武都燒成這樣兒了，這事兒能算完了嗎？我能跟他認慫嗎我？！&rdo;程宇厲聲說：&ldo;這事兒有公安局調查呢，我們會處理，你甭想給我來你們道兒上黑來黑去的那一套，別尋釁報復，不許做犯法的事兒，你聽明白了嗎？！&rdo;羅戰不答話，斜眼兒昂著下巴，特倔的樣兒。程宇急了，低吼道：&ldo;我說你你聽見沒有？你敢給我折騰出事兒來你試試我怎麼收拾你？！&rdo;他是真的怕羅戰因為遭了一出暗算就伺機報復、以暴制暴，再犯下什麼殺人放火的命案來。他做警察的，最怕的就是看見身邊兒親近的人知法犯法，這種事兒讓人特別傷。羅戰撇了撇嘴，臉色軟下來，嘟囔：&ldo;幹嘛啊？你又吼我你，小樣兒的……&rdo;程宇板著臉，一絲一毫地不放鬆：&ldo;羅戰，你以後做事兒之前用用腦子，多想想，你現在跟以前能一樣嗎？……&rdo;羅戰忽然樂了，拋給程宇一個明晃晃的媚眼兒。他知道程宇的意思，現在當然跟以前不一樣，爺們兒改造了，從良了，還娶了個特俊的警察媳婦呢，哪能給媳婦惹麻煩吶！從醫院出來，天色已經很晚，大街上車來車往，寒風瑟瑟。 倆人各自都接了一連串的電話，有查案辦案的，有打聽情況的，還有閒聊瞎扯的，一個電話接著一個，接得倆人都有點兒煩躁，心急。急什麼呢？程宇不說，羅戰也不說。倆人並肩走著，手臂若有若無地碰到對方。每一次碰觸，肌膚表面像有一層微弱的電流汩汩地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