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天夜裡，楚珣接到上峰從國內發來的臨時指令。電話打到他的保密號碼，賀頭兒在電話裡簡短急切：&ldo;先不要回國，有件重要任務，需要你走一趟。&rdo;楚珣從床上坐起來，沒有遲疑：&ldo;您說。&rdo;賀誠說：&ldo;你去一趟馬賽，與我們一名情報員接頭，掩護他撤退，並且把他手裡的貨一併帶回來。&rdo;楚珣：&ldo;誰？&rdo;賀誠：&ldo;你們二部的下線，小叮噹。&rdo;楚珣一聽就知道，這是他們二部特情處北非分部的密工，忙說：&ldo;&lso;小叮噹&rso;那條線不是我負責，他根本不知道我身份。&rdo;賀誠說：&ldo;負責他的&lso;大兔子&rso;出事了，不能去了……&lso;小叮噹&rso;處境很危險，被人盯上，撤不下來，你務必把人和貨都接回來，我信任你。&rdo;楚珣肅然道：&ldo;保證完成任務。&rdo;賀誠又囑咐說：&ldo;小霍跟著你。&rdo;楚珣：&ldo;明白。&rdo;……楚珣第二天一早，臨時改機票，乘坐短途小飛機，最快速度抵達法國南部港口馬賽。他身上的情報交予何小志保管。小何司機混在他們公司代表團的一行人裡，在機場穿著花襯衫，大短褲，手裡揮個小旗子跟導遊似的，一路與公司裡一群妖男豔女打情罵俏嘻嘻哈哈，當天直接就回國了，路途穩妥，沒出絲毫差錯，外人誰也看不出這人身負國家機密。馬賽是法國在地中海沿線第一大港，港口幅面寬闊，湛藍色的波濤與天空連成一片，沙灘潔白，海鷗展翅掠過。楚珣一身揹包客的行頭，穿著頗具地中海風情的寬鬆白色麻布襯衫，條紋大短褲，露趾涼鞋。他大半張臉遮在草帽下面，視線警覺而敏銳，陽光透過草編帽子在他臉上織出一片深淺細碎的光影。旅遊城市沿街到處是賣紀念品的小店，這種南歐風格的寬簷大草帽隨處可得。石板路街道上走過三三兩兩的阿拉伯人，男女都穿長袍，男人包著頭，女人蒙著面巾。馬賽人種混雜，全城四分之一人口是北非過來的阿拉伯移民。楚珣坐在街邊小酒館裡，吃著一盤海鮮攤雞蛋餅，當地風味小吃。他隔著窗子，盯梢他的目標任務，伺機接頭。一個身量瘦小的中國男人，從小旅館裡出來，在旅館門廊處順手拿一份報紙，捲成紙筒在手裡敲打。這人衣著極其隨意，看起來就像當地開店打工的華裔攤販，或者中餐館的跑堂。楚珣注視著這人轉身進了一家小超市，一口氣買了七八瓶礦泉水，一大紙袋的三明治和餅乾，看起來像家裡斷炊沒存糧了，急需儲存食物。瘦小的男子眼角視線一掃，低頭貓腰，走路還有些駝背，趿拉著鞋，姿勢很跩，抱著購物紙袋一轉身閃回旅館的小門臉。楚珣唇邊綻露一絲動容，這小子，好歹混這麼多年了，走路架勢都他媽沒變樣，京城哪條衚衕混出來的小地痞。楚珣輕輕一彈耳釘，起身，悄悄跟上。他知道在他身後某個角落，也有一雙眼睛，悄悄追尋著他，為他站崗盯梢，四面警戒，守護他的安全。這是當地華人開的一處家庭旅店，沿街門臉很小，一樓二樓有幾間臥室，地下室也有房間，歐洲旅遊旺季這種旅館很火，入住客滿。楚珣壓低帽簷，與擦肩而過的店主點了下頭。他步下通往地下室的狹窄幽暗的樓梯。鞋底踩在半舊的地毯上，腳步輕得像一隻大貓，從樓梯轉角處的小窗能看到外面行人路過的行跡。地下室房間的門就在盡頭。楚珣的手摸向牆壁，想要開燈，摸上開關的手突然被人壓住！楚珣反手一把擰住對方手掌，捏住手腕。他一回頭，對方亦是手腳迅速，黑洞洞的槍口抵上他喉頭和下頜之間的要害。雙方面對面，瞪大眼睛，同時沉默。熟人，太熟了，穿開襠褲時代互相就認識。 楚珣低聲道：&ldo;別開槍。&rdo;黑暗的走廊裡充斥粗重的喘息，心跳，片刻的沉靜，愣神兒。持槍的人十分驚訝：&ldo;……楚珣？&rdo;楚珣：&ldo;王欣欣，是我。&rdo;王欣欣及其吃驚意外，槍口不敢輕易挪開，心懷疑慮：&ldo;你怎麼在這？&rdo;楚珣：&ldo;找你。&rdo;王欣欣：&ldo;你找我？……你找到這種地方？&rdo;楚珣露出淡定笑容，聲音低沉：&ldo;小叮噹同志，老子接你回家，咱進屋聊。&rdo;王欣欣瞪大了眼，仍然保留小時候的口頭禪，低聲罵道：&ldo;我操。&rdo;十米見方的地下室，房門緊閉。上下級接頭見面，一切過於匆忙，時間緊迫，爭分奪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