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內裡還有一層關係，侯滿山與今上的父親是老戰友，同是紅軍八路軍幹部，而且侯滿山還是今上父親的入黨介紹人。侯老爺子對今上父子也算有提拔之恩，這個人資歷在這兒擺著，只要老爺子一天還在，侯家絕對不會倒。楚珣比侯先進更明白這一點，如今各項證據都指正侯家涉嫌情報交易與經濟腐敗，可就是啃不下來、很難扳倒。若想動小的，得等哪天老的一蹬腿，死了。這天，小白樓病房隔壁的會客室，坐滿一屋子形形色色的人，都是來給侯老爺子&ldo;治病&rdo;的。楚珣一走進去，沙發上的人紛紛起來，&ldo;小珣！你來啦‐‐&rdo; 招呼他的人，叫做張文喜，黑黑瘦瘦一個青年，眼珠裡透著不尋常的聰明機靈勁兒，一把上來，親熱地摟住楚珣。旁邊還有個中年女人，氣質和氣清雅，名叫孫琳琳。楚珣跟張文喜抱了抱，又客氣地跟女人問好：&ldo;琳琳姐。&rdo;這些人都是什麼人？楚珣小時候，從十二歲起，就在國防科工委507研究所的人體科學實驗室裡接受特訓。當時官方利用輿論大規模打擊特異功能偽科學，暗中撥算大筆科研經費，花費二十年，研究、栽培了一批有天賦能力的&ldo;功能人&rdo;。其中就有這個孫琳琳，有楚珣，還有&ldo;神刀張&rdo;的孫子，這位名喚張文喜的男孩。當年，他們都是一個實驗室裡養出來的&ldo;小鬼頭&rdo;，互相很熟，都算是這個國家裡存在的不為普通人所知的奇人異士。侯家地位超然，侯先進向上面吹風提要求，專門將這些人從全國各地&ldo;請&rdo;過來，商討治病救人方案。侯先進點名要&ldo;神刀張&rdo;和孫琳琳，可沒點楚珣。楚公子是&ldo;不請自來&rdo;的那個，侯家人躲他還來不及，哪敢請他&ldo;治病&rdo;，治活還是治死？楚珣毫不客氣，脫了鞋，在沙發裡盤腿一坐，與張文喜並肩挨著。他摸出兩根柺棍糖，倆人一人叼一支糖，笑嘻嘻得，引得一屋人側目。他那些年與二武分開，每年寒暑假在實驗裡度過最難熬的三個月，最要好的兄弟就是張文喜，互相通曉底細，常湊在一起說悄悄話。雙方最近五六年都沒有聯絡，再見面卻也無礙少年時代深厚的情誼。侯先進沉著嗓子咳了一聲，將眾人注意力匯入正題：&ldo;家父病重，腦瘤不能再拖，這次請幾位來北京辛苦一趟，一定幫忙治一治，把瘤子取了。&rdo;眾人一片靜默。張文喜八字小眯眼一翻：&ldo;您家老爺子這病，餓看過了，瘤子還是個畸形，一大串葡萄似的，纏在神經血管上，頭皮都頂出型了。正常人沒見過長這種瘤子的，你家人咋長的？&rdo;張文喜說話渾不吝的，侯先進強忍著，低聲下氣問道：&ldo;不能治？你們老張家的開顱術，腦癌晚期不也能治好？&rdo;張文喜叼著糖，嘲諷道：&ldo;那是人家運氣好，祖上也積德，命不該絕。餓可不是啥人都治得好。&rdo;孫琳琳一看文喜那樣兒，連忙打圓場：&ldo;老爺子年紀大了，瘤子是惡性，晚期，不如靜養維持。&rdo;侯先進沉著臉。他也知道，他老爹年紀到這歲數，日子活一天少一天，然而這樣靠儀器勉強維持，頂多再撐半年，拔管子是早晚的事兒。他千方百計給親爹治病，可不是他有多麼孝順，而是今時今日，他一家人前路難測危機四伏，他家老爺子死不起，不能掛！侯先進轉向楚珣，眼神逼視，口氣還是在商量：&ldo;小二，你的手有功夫，你那些玩意兒能殺癌細胞組織。張文喜做開顱，你把瘤子取了，救我家老爺子一命，成不成？&rdo;楚珣表情單純無辜：&ldo;這活兒可責任重大。我手笨，手沒準兒，萬一瘤子沒消滅，我一放射線，把侯爺爺那一團腦瓤子直接殺滅了，可怎麼辦啊？&rdo;張文喜&ldo;噗&rdo;一聲，樂得噴出口水。侯先進臉色泛白，氣得說不出話。侯先進說：&ldo;文喜，國家這麼些年，待你家不薄，你爺爺當年……&rdo;張文喜嘴角一挑：&ldo;成，不就是開顱麼，餓開過幾十個腦瓢子，餓能給你做。你們家給五千萬吧。&rdo;侯先進臉一變：&ldo;……你開玩笑嗎。&rdo;張文喜冷笑：&ldo;你家給不起？上面人都知道俺們老張家治病救人的規矩，你有多少錢，就出多少錢，你說餓要的多嗎？&rdo;楚珣悄沒聲息露出一絲笑。侯先進無言以對，怔怔得，半晌道：&ldo;文喜，有話好好談……兩千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