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闆從後廚房探出頭，繫著圍裙，雙手抱胸，樂著聽那一群人瞎侃，羨慕，愜意，心裡不由惦記回味他家警帽‐‐這些年存在他的想象中的，老城區某一片青蔥角落，推著腳踏車走在衚衕牆根下的十四歲的小程宇。楚珣一擺眼神：&ldo;大文子，你虧了是怎麼著？&rdo;&ldo;你們家楊曉鶴，跟你不是青梅竹馬？&rdo;&ldo;這可是你跟我們親口顯擺，你那時候才多大，就跟楊曉鶴&lso;那個&rso;了，&lso;那個&rso;，這事兒有沒有？這秘密我都憋二十年了，我回頭一定告訴你爸爸。&rdo;沈博文一口&ldo;粉絲&rdo;噴出來。沈博文一抹嘴，指著楚珣：&ldo;我小時候對你們幾個那是以誠相待，剖心掏肺啊我，我他媽最傻了！當初你跟我們炫耀，你有小女朋友，其實是男朋友對吧，就是小山東是不是！&rdo;一夥人像倒線頭似的，一點一點回述、剝離，讓時光往回倒數二十年。邵鈞搖晃楚珣，半開玩笑，眼裡又有一絲嚴肅，顯得特真：&ldo;珣珣，其實我當年喜歡過你，真的。過這麼多年，回過頭一想，我最稀罕的人，還是你麼。&rdo;楚珣把頭往邵鈞耳側一靠：&ldo;那是。二武那混球要是不跑回來，求我回心轉意，鈞兒，我絕對不放過你。&rdo;兩個帥哥，正當年，一個精緻，一個痞帥，當真是一對璧人。屋裡一陣雞飛狗跳。羅老闆頭一個撫掌大笑，幸災樂禍，爽朗的笑聲在天花板上回旋。沈博文竄起來逃離戰場，避免誤傷。那邊，霍二爺緊抿嘴角，一顆酒窩隱現，一把薅起楚珣衣服領子把人扽過來，猛一發力，打橫將人抱起，抱走，不像話呢，不給別人玩兒了…… 羅強把煙拿開，往茶几上一碾，菸頭碾成菸灰渣，眼神狠辣。邵鈞揉弄沖天的頭髮，哄道：&ldo;我剛才開玩笑。&rdo;&ldo;噯……哎呦……我……開個玩笑……老二……你滾蛋……&rdo;邵鈞被人勒著腰，拖出廂房，直接拖進洗手間，四十分鐘都沒能出來，不知道來了幾發。……鵝毛大雪撲撲簌簌，降落京城，大院裡被白雪安靜地覆蓋。當年的紅磚長城早都沒影了，副食店和菜站也變了模樣，只有樓門口一顆鮮豔的紅五星依然高懸，紅旗迎著北風飄揚。大街的十字路口，原來那家音像店變成網咖，冷飲小賣部開成餐館，便道上兩行大梧桐樹用枝椏倔犟地擁抱天空，空氣裡徜徉淡淡的時光味道。玉泉路大院裡下一代都出來了，幾個虎頭虎腦的小師長小團長戴著皮帽子，穿皮夾克，翻毛皮靴，手持先進的電動衝鋒槍，跑來跑去，嘴裡發出&ldo;啪&rdo;、&ldo;啪&rdo;的象聲詞，重複上一代的故事。一夥人踏雪故地重遊，邵鈞回頭看那些孩子：&ldo;這行頭，這裝備，太操行了。&rdo;楚珣哼道：&ldo;咱們當年可都是八路，現在都改國軍了。&rdo;邵鈞一使眼色：&ldo;咱也玩兒？&rdo;楚珣：&ldo;玩兒啊。&rdo;邵鈞：&ldo;怕你們兩個？大文子，來，玩兒！&rdo;五大三粗一群成年爺們兒，跟瘋子似的，在大院訓練場與菜站之間架起陣地，互相追逐，槍戰，擒拿……一夥人起鬨圍攻楚珣和傳武，人多勢眾，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霍二爺護著楚珣且戰且退，打不過就跑唄，撒丫子逃竄。那個冬天，玉泉路&ldo;害蟲隊&rdo;成員結伴吃喝玩樂，享受三十歲男人充滿沉澱堆積感的豐富人生。香山頂上懷舊，什剎海里冬泳，八一湖上溜冰。一群老男孩，三少，二武，還有王欣欣，自帶家屬，浩浩蕩蕩，在冰上溜冰車。八一湖上冬天有人出租冰鞋冰車，傳武推著楚珣在冰上跑，跑出一身歡快的熱汗，楚司令一騎當先，吹著口哨。邵三爺坐另一輛冰車，直跺腳，吩咐身後某人：&ldo;老二，快啊，你快給我推啊！小珣他們跑前邊去了，追上他們。&rdo;一群人又打起冰球，兇猛的滑行與高速急轉急停讓整個兒冰面佈滿一道一道蜿蜒的冰刀痕跡。彪悍的身形互相瘋狂追逐，粗野地碰撞！霍傳武揮著冰球杆突破，羅強斜著從側後方撞過來，連人帶球滅口。兩人一起飛出去，摔在冰面，冰渣四濺……楚珣喊：&ldo;悠著點兒，冰讓你倆砸塌了。&rdo;沈博文說：&ldo;媽啊，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