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聽見沒有？！敢胡說八道老子削你！&rdo;楚珣倒也沒惦記著跑他爺爺家打小報告，但是他哥和霍傳軍顯然是要動手，要打架。十幾歲的半大男孩子，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都不是肯吃虧的脾氣，這口氣是一定要找回來。霍傳軍今天可不只是為了他家傳武眉骨上那道疤，也是為他在警衛連的那幫老鄉兄弟，討個說法。他今天就是來約架的。那倆人在樓底下會面，互相頗不忿兒地瞪了片刻，說了幾句話，一起走了。楚珣心裡有數，後腳趕緊就去找霍家小二。他猜得出霍傳武那孩子平時在哪，果然在小兵營房處把傳武叫出來。楚珣滿脖子汗，說：&ldo;你哥找我哥來了，他們倆打架去了！&rdo;&ldo;咱快去攔著，別讓他們打，成嗎！&rdo;傳武腦袋上紗布拆了，傷口尚未完全癒合，俊朗的眉骨上一大塊紅藥水顏色。這人一聽，二話不說，四下一看，隨手就從營房門口抄了一根帶著鐵鏽的挺沉的鐵鉤子，大約是營房汽車兵修車的鐵傢伙。楚珣愣住：&ldo;……&rdo;楚珣是沒想到這兒還有個更猛的，早知道不喊這小子了！傳武拎著鐵鉤子，中途想起什麼，扭頭上下打量楚小二衣著鮮亮面板白淨的樣子。一看就嬌貴，肯定不能打，傳武十分認真地對楚珣說：&ldo;你甭害怕，真揍起來，俺給你擋著，不碰到你身上。&rdo;楚珣被傳武抓著手腕子跑，身後遠遠地還跟著沈博文和邵鈞那倆壞蛋，一路小跑，追著去看打架的熱鬧。霍家媳婦楚珣和傳武在他們大院後面的兵營訓練場上找到倆人的哥。那二位爺，在訓練場上一對一單挑。部隊大院混出來的男孩子，都特猛，脾氣直，生在軍營，長在軍營，性格要強，自負，甚至都有那麼幾分大男子主義，老子天下第一。大院子弟出去約架、單挑、打群架，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孩子都是這麼打出來野出來的，而且家長不怎麼管。那時候的家長，可跟後來的不一樣。現在的家長，自家孩子吃一丁點兒小虧，兩撥爹媽恨不得先擼袖子掐起來了；可當時的家長，對家裡的男孩都是粗養，放養，兩家孩子鬧矛盾了，自己解決，家長不摻合，頂多是等你打完架灰頭土臉滾回家，當爹的拿笤帚旮瘩再把你收拾一頓。所以這件事兒，霍師長和楚師長雙方都沒直接出面。霍傳軍站在操場上，襯衫袖子擼到胳膊肘，兩手攥成硬梆梆的拳頭，手骨硬朗手指帶繭，一看就練過。 楚瑜拎著鐵鏟子，歪著頭：&ldo;你丫想幹嘛？&rdo;霍傳軍說：&ldo;俺不想打架，恁把鏟子楞下。&rdo;楚瑜不屑地冷笑：&ldo;你不想跟我打架你把我叫出來？老子沒閒工夫陪你。還有你那個什麼恁、恁的，楞啊楞的，普通話都說不利落，你算幹嘛地的？！&rdo;楚瑜講話，可是一口特正宗的部隊大院京片子，特別跩，並且以此為豪。跟楚瑜相比，霍傳軍一頭寸來長的硬發，五官很英俊，但是透著些微土氣，穿得也土，跟兵營裡哪個農村來的小班長似的，說話就更土了，一張嘴準露餡兒，一嘴大碴子味兒。霍傳軍說：&ldo;俺不打架，咱兩個比別的。&rdo;霍傳軍抬手一指訓練場，四百米跑道，跑道上橫著豎著若干各種障礙物，這是他們部隊小兵平時訓練障礙跑、匍匐行進等等科目的場地。&ldo;俺就跟恁家比這個。&rdo;&ldo;三千米，障礙跑，七圈半，恁敢不敢比？&rdo;&ldo;俺弟臉破了，俺兄弟讓恁打了，咱兩個比一場，俺要是比不過，俺們打包走人回老家，恁要是輸了，以後甭惹俺們兄弟。&rdo;楚瑜愣了一下，沒想到霍傳軍要跟他比這個，心裡也畫魂兒。霍傳軍的臉很有稜角，盯著楚瑜。&ldo;俺十五，恁也十五了。&rdo;&ldo;俺上高一，恁也上高一。&rdo;&ldo;俺長這麼大個子，恁也長這麼大個子。&rdo;&ldo;俺爹是師長，恁家大大也是個師長。俺沒佔你便宜，不敢比？！&rdo;……霍家老大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楚瑜要是不敢接招，那他就是大王八，今兒晚上得裝王八爬著回去。你家老子是師長，咱家老子也是師長，兒子不能給老子丟臉，楚瑜眼睛也紅了……操場邊木箱子垛後面露出兩顆頭，楚珣和傳武。傳武把鐵鉤子拋到地上，面無表情，特鎮定：&ldo;甭怕，不幹仗了。&rdo;楚珣一指場上形勢：&ldo;誰說不幹仗了？他倆幹呢！跑圈兒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