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師長抬手一指：&ldo;把我那一大摞書帶著。&rdo;楚瑜媽媽說：&ldo;我每天上下班忙到那麼晚，咱們院服務社明年就要改制，現在上班跟以前不一樣了……倆兒子我弄不過來。&rdo;楚瑜在一旁哼了一聲，插嘴道：&ldo;爸，您也真是的，別人都拼命往北京調，就您，竟然往外調。&rdo;楚師長冷冷地看了一眼他兒子：&ldo;正常調動。&rdo;楚瑜又哼了一句：&ldo;怎麼就不調別人，偏就調您的位置，是不是欺負您啊？您這人就不會跟上面來事兒！&rdo;楚師長皺眉嚴肅道：&ldo;老子以前沒守過新疆？沒去過西藏？調哪兒不一樣？！&rdo;楚瑜口氣不屑：&ldo;新來的那位，就把您頂了的那個113師師長，什麼人？都是什麼不招三不招四的一幫人兒，也他媽敢往咱們大院裡調。&rdo;楚師長一聽這話，臉頓時沉下來：&ldo;胡說。你小子懂個屁！&rdo;大院樓下，楚師長部下幾個小兵提著行李往外搬，那邊兒新來的人就進來了。楚家小二正在樓下院子裡玩兒，跟沈博文邵鈞還有另外幾個小孩玩兒砍沙包。砍沙包是兩夥人站在兩頭，相距十多米，另有一兩個人站在中間，兩頭的人擲沙包命中誰誰下臺，站中間的人奮力躲，如果能接住沙包就攢一條命。那時候小孩特愛玩兒這種簡單歡樂又低成本的遊戲。楚珣邵鈞兩個是玩兒砍沙包的能手，上了臺就不下來了，別人都擲不中他倆，打不著。楚珣手長腳長，身子特靈活，躥得快，不但讓人打不著，每次還能接住沙包，眼明手快，二指一夾！那時候小孩都弄不明白，楚小二怎麼身手如此靈活，總比同年齡的小屁孩們聰明機靈，這人眼比沙包快，手比眼還快。沈博文說：&ldo;你們倆沒完了，還不下來？珣珣你都攢九條命了！&rdo;楚珣臭美得意，跟博文抿嘴一擺頭髮簾。沈博文嘟囔：&ldo;你們家打蒼蠅也不用蒼蠅拍吧？你倆小手指頭一夾，蒼蠅都讓你給夾死了。&rdo;邵鈞有一回被沙包擦中衣服。一群人起鬨：&ldo;下去下去！&rdo;邵鈞撅嘴不服氣：&ldo;只碰了衣服，就沒碰著我！&rdo;楚珣衝邵鈞一擺頭：&ldo;我命多，我借你一條命。&rdo;大夥抗議：&ldo;不帶借命的！……你倆玩兒賴的！&rdo;新來的一隊人馬穿過院子，從孩子們身旁走過去。有小孩低聲議論：&ldo;噯，看那個大大，我聽說就是新來的師長。&rdo;&ldo;他們從濟南調來的。&rdo;&ldo;我知道，那人姓霍。&rdo;&ldo;聽說特厲害，訓小兵可嚴了，都把小兵罵哭啦。&rdo; 大院門口開進來一輛解放牌卡車，車上跳下一群小兵蛋子，往下搬東西。軍區每調來一個軍銜比較醒目的將領，一般都要拖家帶口搬進大院，帶著家眷子女甚至以前的警衛員。部隊給分房子。這新來的師長大人，就是楚瑜嘴裡說的那&ldo;不招三不招四&rdo;的人物，姓霍，名叫霍雲山。霍師長身材高大，腰桿挺拔，面目硬朗，軍帽下一雙眼目光如炬，頗具軍營硬漢特有的氣質風度，楚珣忍不住多看幾眼。霍師長自己一手提了一件挺大的軍綠色帆布行李包。身後跟著兩個男孩，一個看起來高高壯壯，楚珣看著跟他大哥一般年紀，另一個矮瘦一些，看起來跟他自己差不多大。兩個男孩子也提了行李，安靜沉默，走路一板一眼，步伐整齊，看著就跟在部隊裡特訓過似的。這時候一個沙包橫飛過來，從楚珣邵鈞倆人中間穿越過去，沒打著這倆，斜著就朝新來的男孩頭頂飛去！霍師長家的小男孩，眼角瞥見沙包襲擊，單手當空一檔，利落地把沙包抓到手裡，牢牢攥住。男孩黑眉俊目，年紀不大，長得很有特點，一雙劍眉讓整張臉顯出英氣。這邊兒亂扔沙包的是大院裡的刺兒頭、全院聞名的小搗蛋，名叫王欣欣。王欣欣叫道：&ldo;喂，把沙包扔給我們！&rdo;&ldo;喂，說你吶，我們的沙包！&rdo;男孩頓了一下，黑亮的眼浮出一絲細小的表情，突然揚手。這孩子原地不動，不帶助跑，只是一條腿突然向後一撤，側身45度後仰，擺出一個絕對標準的投彈姿勢！楚珣偶爾也有機會去營房裡跟小兵們玩兒，見過他們投擲手榴彈的訓練，因此他認得小兵都是這樣扔彈的，一般還要加四步助跑。那個長了漂亮眉毛的男孩，手臂在空中悠起來似的一甩，動作瀟灑，沙包呼嘯著迎面擲過來！楚珣趕忙伸手想要接，沙包像活物從他脖子一側飛過去，帶著風聲，速度太快了，完全沒機會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