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忽然樂出來,霍傳武這又臭又硬的倔脾氣,居然也會跟人道歉?我手指抽了,你腦子抽了?楚珣下巴上滴下來一大顆汗珠,冷笑道:&ldo;你對不起誰了?哪能啊。你瞄的是我的後腦勺,你又沒瞄別人看別人,你做什麼檢查?&rdo;&ldo;你回去跟部長打報告說,你因為看我看太入迷了,看走神兒了,看得鬼迷心竅了,所以沒完成任務嗎?&rdo;&ldo;這話你報告給你的頂頭上司我就成了,甭跟一夜溫暖倆人靠了一會兒,心思沒由來地柔軟惆悵,互相心裡都憋了話,都想跟對方說點兒什麼,電話就接二連三打過來了。楚珣單有一部手機是聯絡朋友的,常年保持開機狀態,就是方便熟人找他。所有人都找得到他,這也是一種掩護;哪天這人莫名其妙失蹤了,朋友都找不著他,那才不對勁。平時電話找楚少爺的,不是他那幾個發小鐵哥們兒,就是生意上狐朋狗友,沒一個正正經兒幹人事兒的,霍傳武冷眼看著,別過臉去。&ldo;小湯?&rdo;&ldo;幹嘛……想我啦……&rdo;&ldo;甭叫我親愛的,肉麻,有事兒說事兒……求我吶?求我你早說啊。&rdo;&ldo;滾蛋,別跟我來那個,隔著太平洋嘬我一臉口水……&rdo;楚珣跟那位湯公子在電話裡臭貧。楚珣開口的時候冷冷的,面無表情,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彷彿都不假思索,不用動腦子,舌頭直接倒帶放錄音似的,肚子裡貨都是現成的,時不時再來一兩句曖昧的口吻,因為身體虛弱,聲音有些低啞,更顯得低沉誘人。霍傳武每到這種情形,都覺著自個兒沒處待,沒地方躲,還他媽得看著這人。方才那丁點柔軟的旖旎的小心思,這會兒煙消雲散,煩躁,難受。他在客廳裡轉悠一圈兒,站著,等楚珣掛電話,心裡數著這姓湯的沒事兒就跑來跟楚珣犯賤,幾分鐘之後能撩電話?!楚珣也累,隨便敷衍了幾句,把小湯安撫利落,掛了電話。傳武迅速大步走過來,把電話拿走,這電話緊接著又他媽響了。他一看,邵鈞。霍傳武遲疑了一秒:&ldo;邵鈞,你接嗎?&rdo;楚珣一聽,伸手:&ldo;給我。&rdo;霍傳武:&ldo;不累嗎你,你歇歇成嗎?&rdo;楚珣:&ldo;你給我。&rdo;霍傳武捏著電話,不撒手,耗到六聲鈴響過後,邵鈞掛了。楚珣撅嘴伸手撈電話,傳武一指頭下去幾乎把螢幕捏碎,邵鈞鍥而不捨又打過來了。傳武把電話遞回去,走人,鑽洗手間裡悶頭抽菸去了……他抽完一根菸,出來,邵小三兒這通電話還沒掛呢,沒完沒了黏糊。邵鈞也是個纏人的,長不大的,而且比姓湯的更黏楚珣。倆人是發小兒,從小一個部隊大院裡長大,連體雙胞胎似的,比親兄弟還親密。邵鈞很長一段時間跟家裡關係不好,平時上班在監獄,下班進城不回自己家,專門往楚珣住的地方跑,倆人恨不得同居在一處。這人還有楚珣公寓的鑰匙,理直氣壯地拿楚小二家當自己家,隨意進出,從來不講客套。 霍傳武無聲無息穿過客廳,站在臥室門框外面,聽那倆人講電話。&ldo;珣兒,我在你家,你啥時候回來?&rdo;&ldo;那,好吧,沒事兒,心情不好,等你回來。&rdo;&ldo;夜裡三點?哦,我忘了有時差了,不好意思啊。我在你家看你買的碟呢。&rdo;邵鈞口吻輕鬆,是真沒當回事兒。霍傳武叼著一根沒點燃的菸捲,牙關緊咬,心裡不爽,其實是真心疼了。他特想過去,把電話直接摁掉。半夜凌晨三點打電話過來,也是個沒心沒肺、胡吃胡喝、不會關心人的。楚珣有三頭六臂、長几個腦袋,整天應付這些人?楚珣是什麼人,楚珣現在什麼樣兒了,邵鈞知道真相?這些人可能知道嗎?邵鈞什麼都不知道,完全矇在鼓裡。楚珣仰躺在床上,聲音低沉著,勉強跟邵鈞在電話裡聊著,其實胳膊都抬不起來,手機都舉不住,冷汗淋漓,汗水從眼瞼和眼睫毛上往下滴。他就把手機擺在枕頭邊兒,儘量擰著脖子,對著手機說話,讓邵鈞聽見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