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世界分開混沌,天地兩開,時間就成了促生生命的唯一度量,後來人類有了思想,開始創造世界之餘,有一部分人變成了修煉者,很玄妙的是,這些人做的事情確實對抗時間。&ldo;長河日升星移,年華朝朝賀歲……&rdo;羿丹低聲喃喃。&ldo;什麼?&rdo;阿旭沒聽明白。對於一個不懂時間流逝的怪物是解釋不清這種時間問題的,薛潤還是不理他。那棵白樺樹,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才一年過去,它已經就要高聳入雲,城市的建築已經遮蓋不住它巨大的風姿。這棵樹的樹根深深紮在大地上,根系粗大,緊抓地心,它可以跨越千里,自由的吸取大地的力量,顯然,楊向子與施洋製出了一棵屬於他們自己的浮屠。以白樺樹為中心,擴撒五百里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防護罩,這周遭的生命與萬物受其庇護,隱有拜託某種力量的趨勢。阿旭越來越不安,假如不是害怕薛潤不高興,他早就會想點什麼辦法,毀滅那東西。&ldo;你說,他們做這些有什麼意思呢?沒有意義的。對吧?對吧!&rdo;阿旭嘮叨著。薛潤回頭衝他笑:&ldo;他們想做就讓他們做吧……怎麼,你不高興?&rdo;這是薛潤第一次和顏悅色和自己說話吧?阿旭一喜,連忙擺手:&ldo;沒有,沒有,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rdo;&ldo;說起來,我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你喜歡吃什麼?&rdo;薛潤問他。哎?多久沒有人問自己到底喜歡什麼了?阿旭熱淚盈眶,拼命回憶,自己喜歡吃什麼呢?太多的他人思維意識灌溉進這可憐人的腦海,這麼多年,他都在跟著別人的生活走,至於他自己,他早就忘記了,能記得住自己來自那裡,曾叫過什麼都是不易的事情了。阿旭盤膝坐在那裡,很認真的思考,因為是薛潤第一次問他喜歡什麼,無論如何,今後要跟這個人同居生活很久,他必須討好他,必須巴結他,所以,阿旭一定要想出自己喜歡什麼。看著思考的阿旭,薛潤的嘴角隱隱的勾出一個弧度,他再次閉眼,感受空間。巨大的白樺樹,根莖舒暢的四下蔓延,其中有一根已然悄悄的攀爬到了賓館的三樓,深深地紮在鏡面上正一點一點的在吸取著什麼自然的力量。有些東西,是大家都知道的,被隱瞞的只有那一位,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楊向子與羿丹他們故意迴避了三樓的那面鏡子,甚至他們都故意迴避了那個地方。又是一年過去,阿旭還是沒有想起自己到底喜歡吃什麼,味道這個東西他早就忘記了,問他這麼複雜的問題,的確有些欺負他。&ldo;換個問題好嗎?我想不起來。&rdo;阿旭的表情有些可憐。&ldo;可我想知道,我需要了解你。&rdo;薛潤的表情很執著。阿旭只好回去努力地回憶,他到底喜歡什麼呢?他倒是清楚成千上萬上億人的喜好,他吸取這些人的精魄,身上的力量,間接地也吸取了這些人的喜好,嗜好。阿旭開始整理自己的記憶庫,他必須一個一個排除那些不是自己的東西,追憶一段又一段的不屬於自己的人生,一年一年,一歲一歲的在做著艱難地減法,做著做著,他忽然找到了樂趣,以前他從沒有發現,人竟然是這麼有趣的。生出來,帶著古老的傳承,長大了學習語言,愛好,知識,繼承家族的血液承繼,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東西,成了一個新鮮的,完整的,屬於自己的,獨立的人。薛潤不敢打攪阿旭,他只有曾著他深思的時候,才敢伸出手,悄悄的去撫摸羿丹的臉,心疼的看著他的頭髮慢慢的全部變白,卻什麼都做不了。就如回到了海棠坡的歲月,以前,是他在等待著羿丹,現在,卻成了羿丹在等待著他,明知道他不來,可是他卻修好了房子,他給自己蓋了房子,又在周邊給他們的徒弟蓋了房子,甚至春天他都給蓋了一套房子。明知道他不來,羿丹卻親手給他做了鞋子,鞋子就放在進入家門的那個鞋櫃上,鞋櫃是水曲柳木製成,上面的花樣是喜鵲登枝,花紋兒是羿丹親手一刀一刀刻上去的。明知道他不來,羿丹會為他親手製作每一件合心的東西,鞋襪,扇子,瓷枕,躺榻……很多很多年前,薛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羿丹什麼,他只是覺得跟在他身邊便是好,現在,他想,易玉子算是沒喜歡錯人吧?他迫切的想要他,想抱著他,想緊緊抓著他的肩膀吶喊,想狠狠的咬他的肩頭,想將他摟入懷中全身心的融合,那樣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刻,也是滿足的,死而無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