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終於被內疚感打敗了,他沉默一下,說道:&ldo;小山,再擺一個。&rdo;顧山笑容一僵。……什麼叫再擺一個?顧白看他的臉色,反應過來,重複:&ldo;剛才的姿勢再擺一個,給你糾正一下。&rdo;顧山眨巴眨巴眼:&ldo;我做得不對嗎?&rdo;顧白眼一垂:&ldo;……當時我太小了,教得有點不對。&rdo;是的,純爺們兒就應該勇於承認錯誤!顧山定定地看著他,說道:&ldo;好。&rdo;然後微微地笑了,&ldo;其實哥哥教什麼我都喜歡。&rdo;顧白點點頭。錯覺吧,剛才一瞬間好像隱隱有種危險感一晃而過,但仔細檢視,什麼也沒有啊。顧山這時候已經重新擺好那個醜爆了的姿勢了。於是顧白也甩開之前那點感覺,開始手把手給他糾正。一個教一個學,很容易就讓這久別重逢的一對兒年少友人找回了那過去的記憶,很其樂融融似的。顧白也不藏私,現在他是城主了,當然不像以前那樣顧忌他那便宜老爹,所以一邊教,一邊把一些關於心法的體會也順便傳授了,有些技巧之類的,能點撥的儘量點撥。天都城已經延續很多年了,該有的底蘊都在,顧白沒覺得很吃力。不過在教了個把小時之後,就沒有繼續灌輸,而是留了剩下的時間給顧山,讓他慢慢吃透。現在的顧山比起小時候來似乎突然開了竅,基本上一點就通,讓顧白很有成就感,在檢查幾遍發現沒什麼錯漏之後,他才丟下一句&ldo;繼續練習&rdo;的話,而回去處理積累下來的事務了。在顧白離開之後,顧山就停了下來。他的目光有些複雜,因為在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子車書白這樣的人。只是小時候的惻隱之心而已,到現在居然還是那副全心相待的模樣?難道是太天真愚蠢了嗎?……不。一個能坐穩位置的城主,不會是天真愚蠢的。顧山的目光變得深沉。也就是說,的確是很看重這幼時的夥伴了?就像剛才他故意使出來的蠢招,子車書白居然真的還記得。不僅記得,他竟會為幼年時的不慎而道歉。顧山當然知道那個招數有錯誤,他甚至懷疑過當年的子車書白是故意教錯的。所以他使了出來,想試試這位城主。可他並沒有想到,子車書白會是這樣的反應。還有剛才,顧山能看出顧白教導他招式的精妙,隱隱約約的,跟顧白本身的武學有所應和。是家傳武學?居然不藏私……就算以顧山現在的眼光,還是能從中學到不少東西,所以他從一開始的有些漫不經心到後來端正態度,真正用心起來。直到顧白教導的告一段落,他才發現自己聽得太認真了。 能夠做到這個地步。所以,大概的確是……真心的?顧山面沉如水,良久,他做了個手勢。很快,他的面前再度出現了一個極細小的黑影,靈活扭動,如同一條小蛇。思忖過後,他開口道:&ldo;近期不必給他們下蠱了,不過,該盯著的人,還是要牢牢盯著。&rdo;--就讓他暫停他的計劃,讓他也來看一看,這個子車書白,究竟對他有多用心。顧山,或者說亓官銳,一直知道自己的出身很低賤。小時候他總是聽那個自稱是他&ldo;姨母&rdo;的女人告訴他,他是個雜種,是不該存在的,是沒人看重的,是任何人都可以踩上一腳的‐‐據說如果不是他這位姨母的惻隱之心,他根本不可能活下來。亓官銳也一直這麼相信著,所以就算姨母經常打罵他,他也依然對她有些濡慕之情。他甚至以為這就是一個親人能夠做到的全部了。直到後來的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年幼的子車書白。亓官銳是很聰明的,所以他很快就在不斷被欺負中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不要受到致命的傷害。也因此在子車書白救過他以後,他開始並不相信對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