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忙亂了三四天,七娘子這邊事情也多,等到端午過了,許夫人動身去小湯山住,眾妯娌自然又一起恭送她出了二門,這才各自回去休息不提。因為許鳳佳要親自送許夫人到小湯山去,難免又要過夜,七娘子倒是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自己起來,待要藉機逃避打拳,又覺得打慣了一套拳,不活動活動筋骨,自己都不舒服,思來想去,還是手舞足蹈地活動了一番,才進來洗漱過了,笑著和四郎、五郎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們上學去。等到半下午,小黃浦就帶著她二姐進了明德堂,七娘子關著門和她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這才出來去給太夫人請安。七娘子進屋時,就看到於平湊在太夫人耳邊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她略略皺了皺眉頭,倒沒有多管‐‐等到人都散盡後,太夫人就留了七娘子下來說話。&ldo;於平這丫頭也實在是有幾分不懂事。&rdo;太夫人似乎很有幾分尷尬,&ldo;范家的婚事是她不情願,現在卻又看著於安的嫁妝眼熱。偏偏她母親又出門去了,也只好私底下和我叨咕著,想多要一點嫁妝。這件事,你們看著怎麼辦吧?&rdo;許夫人常年在小湯山居住,雖然對她自己身體有益,但府中倒的確漸漸有了太夫人一家獨大的感覺,於平有事不直接和許夫人開口,還要和太夫人來說,實在是很有幾分不懂事。七娘子皺起眉頭,想了想,才勉強道,&ldo;雖說眼下是小七當家,但這個家裡做主的,說到底還是祖母與父親,這件事要怎麼辦,還是得看祖母、父親和母親的意思。&rdo;她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氣。像於平這樣,親事才定,就迫不及待地算計起了自己的陪嫁,就顯得一點都不沉著了。一家人的情分,反倒似乎被她的算計,算計得薄了幾分。太夫人又何嘗不懂得這個意思?她不禁嘆了口氣,&ldo;你公公是最討厭子女們有這樣的想法的,就是當年我們分家的時候,那也是公公允允的,除了公中祖傳,只給世子的產業之外,其餘是一律均分。你的幾個叔叔們現在人雖然都在外地,但這些年來,走動也都很頻繁,你公公一向是很著力於提拔攜帶弟弟們起來。&rdo;本來按照當時的慣例,太夫人在世,幾房也是不好分家的。不過許家卻似乎是例外,太夫人和許夫人在這件事上,倒是罕見地結成了同盟,先老公爺一過世,就由太夫人主持著分了家。這件事,七娘子倒也有所耳聞,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聽太夫人續道。&ldo;這件事,對於平來說倒是小事,她無非就是想要一點錢,以後到了夫家也好立足罷了。小姑娘家不懂事,凡事就只想著自己,要是鬧到了你父親那裡。他反倒就要覺得兄弟姐妹之間情分淡薄,於平連個陪嫁都要自己操心了。我看,還是你敲打她幾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rdo;太夫人真是難得有這麼好打發的時候。七娘子本來還當她要把這個難題丟給自己,此時倒是鬆了一口氣。她點了點頭,爽快地答應了下來。&ldo;既然祖母是這個意思,那這件事還是不要往父親那裡報了。&rdo;她頓了頓,&ldo;不過,四嫂畢竟是於平的親嫂嫂,有些事,還是由四嫂來說,更顯得名正言順。祖母說怎麼樣?&rdo;太夫人一下就沒話說了。七娘子也說了不上報了,也把整件事答應下來了,這時候再殺個回馬槍,太夫人還能有什麼話說?難道還不讓四少夫人去敲打於平,非得要七娘子出面得罪人?她一下就滿心不是滋味:這人一不在乎錢,就難辦得很了。就是按照大少夫人的性子,這時候為了回絕於平的請求,都免不得要墜入陷阱,出面去敲打於平。這一敲打,就是做嫂嫂的不體恤妹妹,自己再在平國公前說幾句話……最好是能說得平國公有幾分生氣,當眾敲打了楊氏,她就又要消停一段日子了。可楊氏是比玻璃球還滑,前頭答應得好聽,後頭一個太極雲手,又把事情推到了莫氏身上。唉,莫氏那個直性子,恐怕還巴不得於平多得一點陪嫁呢?自己這邊才讓她去說於平,恐怕轉眼她就要嚷到平國公那裡去。到時候,就成了自己這個做祖母的擅作主張,插手晚輩的事了。和這個楊氏對壘,真是讓人難受,就好像和一團棉花對打,你打她不打她,她都是那樣輕飄飄軟綿綿,是一點都不受力。她拂你一下,就是棉花裡的利劍出鞘,一劍就讓張氏到現在都還流著血。要不是在於翹的事上,失了平國公的歡心,現在五房想要挽回國公的歡心,真是談何容易……她的思緒又飄得遠了,過了一會,才笑道,&ldo;對了,說起來,這一向我沒有看到你們明德堂的毛姨娘來給我請安呢。她也是我屋子裡出去的,有了空閒,也要過來走走,陪我說說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