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覺得有些話不好往下說,於是就又看著七娘子,希望把話頭踢回給她。這一眼裡也到底還是不乏不快:七娘子當著她的面來說這件事,雖然是幫她開脫,但畢竟使四少夫人必須證明自己的清白‐‐五少夫人指證是她的話,就在信裡寫著,寧妃現在可能是沒有看到,但過一會兒看到,自己就很有些尷尬了。沒有想到這一眼看過去,七娘子的態度卻很古怪。她望著自己的眼神相當的平靜,平靜中,似乎還夾雜了微微的憐憫。四少夫人頓時一怔。還沒有琢磨出七娘子的潛臺詞,二娘子就不輕不重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ldo;胡媽媽去過淨房這件事……許四嫂是怎麼知道的?&rdo;在六娘子看信之後,二娘子一直保持沉默,而她的第一個問題,就把四少夫人問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自己是怎麼知道的?&ldo;是六弟妹告訴我,張氏她在信中汙衊我,乘著胡媽媽去淨房的當口,進了小屋下了一味藥!&rdo;四少夫人只好將當時自己和七娘子的對話給披露了出來。忽然間,她感到脊背之下竄過了一股深深的戰慄,不禁又看了七娘子一眼。見七娘子平靜如水,只是回視著她,四少夫人的心頓時打著旋兒直往下沉,心頭泛起明悟:今天這事,看來是有所預謀,很難善了了。&ldo;咦,如果只是汙衊,許四嫂又怎麼將它當作了真事來說呢?&rdo;寧妃徐徐地開口了。這位容貌過人的得寵妃嬪,態度一直都很和氣,即使是這個時候,她也像是對一個朋友,提出自己在一個故事中所不解的地方,語氣中竟是沒有一點菸火。四少夫人還沒有回答,七娘子倒是先開口了。&ldo;六姐。&rdo;她秀眉微蹙。&ldo;五嫂信裡的說法,還是不真切的,她指說四嫂進屋下藥的時候,將身邊的貼身丫鬟留在外頭看守‐‐可是四嫂告訴我……&rdo;&ldo;對嘛!&rdo;四少夫人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道,&ldo;我去探望六弟妹的時候,可沒有帶什麼丫鬟過去!&rdo;這話一出,殿內頓時又靜了下來。六娘子閉上眼,似乎正在思考,她秀麗的下顎明顯地收緊了,似乎正竭力忍耐著什麼。七娘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垂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腳尖,只有二娘子深吸了一口氣,她輕聲道。&ldo;許四嫂。指證你進屋下藥,將貼身丫鬟留在外頭把風。進屋下藥你不否認,倒是把貼身丫頭留在外面,你不肯認,這麼說,前兩樣都是真的嘍?&rdo;四少夫人的呼吸聲頓時一沉,她左右看了看眾人的面色,臉上掠過了一絲驚惶,忽然站起身來,憤怒的指責,&ldo;好哇,你們姐妹是串通了要來一場三堂會審、屈打成招?真是血口噴人,我‐‐&rdo;六娘子驟然眉立,她驀地站起身皺眉大喝,&ldo;大膽!景仁宮什麼地方,一個外命婦也敢這樣放肆?來人!賞她兩個嘴巴!&rdo;她本來和氣的面目,在一瞬間已經蒙上了深深的煞氣,四少夫人甚至被她嚇了一跳,待要說什麼時,早為兩個健壯的宮人一左一右挾持住。又來了一個面目陰森的中年媽媽,帶上皮手套不由分說,響亮地抽了四少夫人兩下。四少夫人這一輩子,還真沒有被這樣屈辱地對待過,她捂著臉跌坐在地,一時間又氣又愧又有幾分的怕,心頭亂糟糟的,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了。二娘子又低沉的吩咐幾個宮人,&ldo;都出去吧!這裡用不著你們的服侍了。&rdo;伴隨著輕巧而整齊的腳步聲,她又轉向四少夫人,一字一句地道,&ldo;許四嫂,再多夾纏不清的分析,所謂的證據,我也懶得一一說了。我可以告訴你,胡媽媽的確是承認,自己中途去過一次淨房。她回憶出的具體時間,與你和張氏在明德堂的時間,恰好都是一段。不過口說依然無憑,再加上張氏已經身死,這件事沒有任何一點憑據,我們三姐妹就希望你給一句準話,番紅花到底是不是你下的,請你以令郎的長壽發誓,給我一個回答,是,不是?&rdo;四少夫人深吸一口氣,她待要說話時,二娘子又道,&ldo;你看著我!&rdo;這個滿是威嚴的青年貴婦,在這一刻似乎成了威嚴的天神,字字句句,都有無從抗辯的權威。四少夫人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對上了二娘子的眼神。她為這眼神中純粹的憤怒給嚇了一跳,待要挪開眼時,卻發覺寧妃和七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都站起身來,這三張如花的俏臉上神色各異,但隨著自己長時間的沉默,也都漸漸地多了一絲篤定‐‐四少夫人忽然回過神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