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見他答應,也就放心了下來:雖說這機率不大,但萬一德妃提前發現鸞臺會的真相,很有可能會針對她這個各種意義上的殺父仇人做出報復。這就是蕙娘所不樂見的了,現在和德妃挑明以後,好歹還能掌握住主動,萬一德妃不夠清醒,還糾結於私仇,有報復的心思的話,她自然也可以從容佈置,殺人滅口。&ldo;天色不早了,爹早些休息。&rdo;她便站起身來,衝良國公福了福身,禮數週全地意欲告退。&ldo;德妃知道真相以後,必定心存異志……&rdo;都快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了良國公的聲音,他的態度,已不如剛才那樣生氣,聲調裡滿是疲憊。&ldo;到時候該如何對付她,你想過沒有?&rdo;&ldo;鸞臺會是如何對付我們的,我們就如何對付她。&rdo;蕙娘毫不考慮地道,&ldo;許太妃久住太原,現在很該回到宮中主持大局了。有她在,很多事做來都方便得多了。相信這一點上,爹也會鼎力相助,不會讓我們國公府吃虧的。&rdo;連許太妃都算到了‐‐的確,身為太妃,要插手後宮事務,也是名正言順。良國公已無話可說,他自嘲地一笑,略帶諷刺地說,&ldo;也好,看來你是什麼都想到了,就是這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點吧?&rdo;蕙娘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見良國公無話可說,便又要起身出門,可良國公卻是又一次叫住了她。&ldo;你知道不知道,你究竟放棄了什麼?&rdo;他幾乎是懇切地望著蕙娘,急切地問,&ldo;你知不知道你從歪哥命裡拿走的是什麼‐‐焦氏,你是個聰明人呀,你怎麼‐‐你為什麼‐‐&rdo;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非常困惑、非常不解。九五至尊之位,一條雖曲折,結尾卻很光明的捷徑……的確,世上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都會為了這個計劃瘋狂。天下的巔峰,凡是有能力的人,誰不想登上去看看?蕙娘沉吟了片刻,也就很誠懇地回答。&ldo;這條路走來,我的手有多骯髒,我自己清楚。但歪哥卻還是乾淨的,仲白也還算是乾淨的……我再狡猾無恥都無所謂,這輩子我認了,我的路,是早被人安排好的,我選擇的餘地,從來也都不多。&rdo;&ldo;‐‐但,我如此,我兒子不必如此。歪哥將來要走哪條路,應該由他自己來選。&rdo;蕙娘站起身,不容置疑地道,&ldo;我和仲白受過的苦楚,再不要歪哥來受。若說這一世重活,我有什麼感悟,這感悟便也是一句話‐‐一個人該怎麼活,實在應該由他自己來選。爹你選擇的這條思路,不能說走不通,不能說不光輝,然而,我卻覺得,我們一家是時候可以換個活法了。人有重活,這個家,也是時候重新再獲新生,從此換一條路來走。&rdo;&ldo;那……那可該走什麼路呢?&rdo;良國公失措地問,一瞬間看來竟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ldo;不走這條路,又該走哪一條路?&rdo;雖說鸞臺會已經煙消雲散,雖說良國公也算是個人物,竟能以類似於質子的身份,將國公府運營到了今天,然而這種質子生活,在他腦海中到底是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蕙娘同情地看著良國公,輕聲道,&ldo;能走的路太多了,爹,你還看不明白嗎?何止我們家,這整個國家,都要走一條新的路了。以後,這國家,這天地,這宇內將是如何,我們權家‐‐我焦清蕙,也有了說話的決定,也有了決定的權力。你們汲汲營營,不就是為了這治國的權力嗎?現在,不必多年的等待,不必多年的謀算,這權力已有一部分都到了我們家手裡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天下,該走哪一條路呢?&rdo;良國公怔然無語,一時間,竟有些惘然若失。蕙娘定睛看了他片刻,不禁搖頭輕嘆,站起身安靜出屋,反手輕輕地閆上了門。作者有話要說:看來11號是要止步於五更了……嗎?這一章也算是文眼之一了吧。379未來承平十七年九月,京城的鼠疫,似乎終於進入了尾聲,一整個月京裡都沒怎麼死人,之前避往各地的官員也都漸漸地回到了北京城內,內閣眾臣也重新回到了城裡,開始有條不紊地預備大行皇帝的喪事和嗣皇帝的登基大典。皇城被清掃一新,四處都拿烈酒噴過,在酒氣熏天之中,存活的太監宮人,恭迎了內宮的新主人權太妃與嗣皇帝。許太皇太妃亦被恭迎回宮,代身體不適的權太妃主持六宮內務。大疫過後,京城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