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笑容維持不變,隨意道,&ldo;她現在隨我妹妹,乘船在珠江上玩耍呢。改日有暇,必定抱來的。只是我妹妹不知內情,險死還生的人,性格又難免古怪,她看葭娘如同親女兒一般,走到哪裡跟到哪裡,忽然把葭娘抱走,恐怕她心裡會有微詞呢。&rdo;權世仁是搞情報的,如何沒聽說過文孃的事?事實上文娘南下也沒有瞞人,起碼是瞞不過京城的權家人。他眉頭微皺,&ldo;焦小姐是‐‐&rdo;&ldo;京城閒言碎語比較多,她心事重,也是有點呆不住。&rdo;蕙娘淡淡地道,&ldo;想到廣州來住幾年鬆散鬆散,我也就這一個妹妹,這麼簡單的心願,自然要為她完成的,既然她捨不得葭娘,便把葭娘抱在廣州,讓她養兩年,平復平復心情也好。&rdo;如果被帶來廣州的不是葭娘,而是兩個兒子中的一個,權世仁絕不會只問幾句就算了的,現在有文娘遮掩,葭娘又畢竟是個女孩,他問了幾句也就失去興趣,蕙娘也算是成功矇混過關‐‐不過,葭娘最多也就只能消失個兩三年,到她四五歲的時候,就是權家不說,估計鸞臺會那裡也會問起她的下落了。見過權世仁,到廣州來的任務基本就算是全部完成了,只剩約見桂含沁,以及等許鳳佳換防回來正式告知他這個決定這兩件事了。不過不論是蕙娘還是楊七娘,都對招攬桂含沁有比較強烈的信心,以他們兩家手上握著的籌碼來說,桂家若不入夥,壓根無法全身而退。王家毒殺二皇子的那兩個人證還在蕙娘手上呢,以桂含沁在廣州的資歷,指使他們攀咬桂家,簡直是由不得皇上不信。再說,桂家現在也是夠難受的了,她們遲遲沒有聯絡桂含沁,便是因為京裡福壽的熱鬧才剛開始‐‐走了這麼久,他們也終於到了京城,桂含春因護送有功官升一級,福壽長公主得加食邑、上尊號,這事還上了邸報,現在連廣州都在討論這事兒了:人,都是很喜歡熱鬧的。桂將軍千里走單騎,英雄救美般護送福壽長公主返京,聽起來就和戲文裡說的似的,焉能令人不多議論? 不論官方是什麼態度,民間對於和親,一貫是比較反感的。北戎大亂以後,當年嫁出去和親的公主能夠回來,大家倒是頗為喜悅,也不知是哪個好事之徒傳出的訊息,把當年桂含春送嫁的事情又翻出來說。這兩件事一結合在一起,大家頓時就有聯想了。再加上北戎大亂,主要是因為羅春去世,此亦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如此一來,一個故事可不就是呼之欲出?這公主和將軍之間纏綿悱惻的戀情,哪個人不愛傳,廣州又一向是得天下風氣之先的,這十數日,街頭巷尾慢慢地全開始議論這事兒,把桂含春和福壽之間的戀曲,傳得神乎其神的,也不知多少人豔羨桂含春,居然能和公主來上這麼一段。民間傳得高興,朝廷裝聾作啞‐‐其實也是不便發表任何評論,桂家恐怕卻是日益難受了。蕙娘人不在京城,也不知鄭家和鄭氏該會如何應對,但她卻覺得找桂含沁攤牌的時機越來越接近了,這一日楊七娘來找她時,也是若無其事地道,&ldo;我看,可以把桂將軍邀來一起過節了吧?&rdo;有權仲白這個男丁在,桂含沁上門也算是順理成章了,現在廣州男女大防鬆弛,見到蕙娘和楊七娘,他也是毫不訝異,大大方方地打過了招呼‐‐他和許鳳佳見面的機會,只怕還要比楊七娘更多,此次過來,多半也就是理解為楊七娘要問問丈夫的事,因此當眾人落座之後屏退下人時,他都未發覺任何不對,還是隱帶笑容的憊懶樣子,衝著楊七娘笑道,&ldo;世子夫人也不必如此著緊,我可為升鸞擔保,他在海外規矩得很,並沒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rdo;楊七娘笑罵道,&ldo;這個我還不清楚?連個男人都看不住,我成什麼了……&rdo;她半帶著笑意對蕙娘做了個手勢,&ldo;還是讓嫂子來說吧。&rdo;蕙娘清了清嗓子,把桂含沁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方才怡然開口道,&ldo;事情,還要從鸞臺會那邊說起了……&rdo;這件事牽連甚廣,蕙娘解釋都解釋了許久,桂含沁越聽越是凝重,不但隨時發問,還經常要求蕙娘複述一遍,如此說完,將將就是一個時辰過去。桂含沁聽得雙眼異彩連閃,思忖了半日,竟欣然道,&ldo;若早和我說,我就早同你們一起謀劃了。無須再問什麼,這件事,我桂家入夥了!&rdo;居然是絲毫猶豫,甚至是討價還價都沒有,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把形同謀反的這麼大件事給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