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孃的眉頭,立刻就緊緊地皺了起來:能見人,沒有什麼暗示,連綠松都沒有別的話。權仲白當然也就不好再問什麼了,只是結合綠松在廣州的來信,這件事頓時就透出了古怪。文娘也不是什麼委屈往心裡藏的性子,真要在婆婆那裡受委屈了,難道還不知道找姐姐撐腰?她雖然不可能為了這件事親自去山東,但寫封信敲打敲打王家,還是能做得到的――她本已經靠了回去,想到這裡,卻又騰地坐了起來:除非是文娘很有把握,這件事絕對會讓她不顧身體,直奔山東,才不肯把實情吐露,反而要再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ldo;肯定是出大事了!&rdo;她脫口而出,見權仲白毫無吃驚之色,猛地一怔,才反應過來:權仲白應該是早就想到了這些。他是明知文娘心裡藏了事,但卻沒有去問……兩個聰明人幾乎是很少爭吵的,甚至很難產生誤會。蕙娘也能理解,權仲白對文孃的事,肯定也是有所關注,若非是為了自己的身子,他肯定不會這麼行事。思慮過甚容易影響胎兒和自己的健康,蕙娘也是親身經歷過的……文娘那邊既然如此作為,這件事應該也不緊急,不過是她對於姐姐的一種體貼――但,即使如此,她心裡還是首次對權仲白生出了失望、惱怒等種種情緒,這種情緒不同於平時那樣故意使著性子撒嬌放賴的所謂生氣,是真真正正地從心底深處湧出,一瞬間幾乎把她的頭腦都衝得暈了。她沉下臉不看權仲白,又坐回炕上,只是望著頂棚出神。她不看權仲白,權仲白居然也不說話,也不解釋。反而又默然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蕙娘被他這一鬧,心底越發氣苦――她明知自己沒有太多理由生氣,可就是按捺不住,咬著牙想了一會,才道,&ldo;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你不相信我能處理好文孃的事,同時還保住孩子不受影響?我以為我一直不是一個能放不能收的人!&rdo;權仲白嘆了口氣,他道,&ldo;可你現在不就是有點能放不能收了?這種事,有什麼好動情緒的……&rdo;蕙娘一下連眼淚都要被說出來了,她伸手要去擦眼眶,本來還沒眼淚呢,忽然間這淚水就被越擦越多,終於擦成了嗚咽。權仲白猶豫了一下,慢慢把她抱在懷裡――她平時本也不是什麼越勸越來的人,可今兒不知怎麼回事,權仲白一抱她,她哭得更是動情。也不知到底都在哭什麼,哭文娘,哭我權仲白對她的不信任,也許還有哭一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些在意的往事……哭到後來,反而都有點痛快了。上一回這麼痛痛快快地掉眼淚,還真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權仲白由著她哭,由著她小聲地罵他,&ldo;討厭、不許抱我,你這個人太過分了……&rdo;等她無理取鬧過了,也哭得差不多了,他方才說,&ldo;好啦,別哭了,再哭就真動胎氣了。&rdo;蕙娘這會,倒是也把情緒發洩得差不多了,雖有點不好意思,但聽權仲白語氣和煦,還是蠻橫地道,&ldo;不行,就這句話就想我不生氣了?你得說點好聽的!&rdo;&ldo;好聽的……&rdo;權仲白喃喃地說,語氣也是有點為難了。&ldo;這……你知道我這個人嘴臭,什麼話好聽,我想不出來啊。&rdo;蕙娘賴在他懷裡不肯起來了。&ldo;嘴臭也要說,什麼話好聽自己想,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連甜言蜜語都想不出來,被人蹬了那也是活該。&rdo;權仲白又嘆了口氣,想了想,便道,&ldo;嗯,寶寶――&rdo;寶寶兩個字出口,兩個人同時都有點作嘔,權仲白還好,蕙娘開玩笑地嘔了一下,結果反而勾上胃氣,變成了真嘔,趴在炕邊把胃裡的核桃全給交代了出去,才起身埋怨權仲白道,&ldo;你也太噁心了吧,分明就是故意要勾我吐。&rdo;權仲白被她鬧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真有點手足無措了,看得出,他是想回嘴的,可又顧慮著蕙娘現在的孕婦身份,倒有點束手束腳。蕙娘被他的窘態也逗得很樂,漱了口,便不繼續為難權仲白,而是喊人吩咐,&ldo;去把綠松接回京城,讓她快點回來,就說我這裡有事要找她。&rdo;權仲白欲言又止,等人出了屋,便道,&ldo;恐怕她一直沒有出來找你,也是因為走不開呢?這樣一走,會不會誤事?十四妹的胎可到了要緊的時候……&rdo;&ldo;孩子肯定是沒了。&rdo;蕙娘搖了搖頭,&ldo;若是孩子還在,是怕胎兒出事,文娘不至於這麼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