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又說,&ldo;顛三倒四的,基本就是這個意思。&rdo;蕙娘想想牛賢妃一生經歷,也是百感交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低聲道,&ldo;好歹,她還有五皇子傍身……&rdo;&ldo;牛賢妃請我向皇上建言,&rdo;權仲白也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ldo;讓她去冷宮療養,五皇子的教養,她看起來是沒心力,也沒心思去管了。&rdo;蕙娘登時擰起了眉頭,直到這一刻,她才相信牛賢妃真的是自己都放棄自己了:在如今這風雲詭譎的深宮裡,五皇子沒了孃親,遭受到的風雨可不會少。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放棄,看來,牛賢妃的確是支援不下去了。&ldo;人這一輩子,命全是寫好了的……&rdo;她慢慢地說,&ldo;她是認命了?&rdo;權仲白亦終於露出一絲情緒,他長嘆了一聲,收緊了環著蕙孃的手臂,低聲道,&ldo;她還有別的選擇嗎?&rdo;蕙娘亦無話可回,心中不知多少情緒流過,一時間亦興起心灰意冷之感,半晌,方才奮然道,&ldo;認輸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她不玩了,有得是人玩下去,在宮廷裡,贏家,最終也只會是堅持到底的那一個。&rdo;&ldo;是啊,&rdo;權仲白低聲道,&ldo;除了堅持下去,還有什麼別的路可走呢?&rdo;他似乎多少也有些頹唐:和牛賢妃比起來,他和蕙娘揹負的東西,還要更多,他們更輸不起,卻也更有可能輸。彷彿有一個未出口的問題,在兩人間懸而未決:有時候,當你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自己的命運的時候,是否也會有所懷疑,懷疑手中的一切,終究也只是一個美夢呢?而倘若美夢已經如此艱辛,如此疲憊。現實又將是何等慘淡?&ldo;就是有別的路,我也不會走。&rdo;蕙娘低聲說,她的語氣越說就越堅定,&ldo;還剩一滴血,我也要站起來。權仲白,咱倆的命都說不上太好,我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它鬥到底了。你呢?&rdo;權仲白默然片刻,才貼著她的太陽穴微微一笑。蕙娘能感覺到他那淡淡的弧度,在她的面板上綻開。&ldo;我不是一直在和它周旋遊鬥嗎?&rdo;他說,疲憊,然而正是這份疲憊,才令她感覺到了真實。&ldo;到了這一步,還怎會輕易地放手?就算只是一場夢,也做到夢醒再說吧。&rdo;蕙娘禁不住微微一笑,她往後靠去,將自己的重量,完全交付到了權仲白懷裡。 338、推理雖說權仲白做出自己的推斷以後,查案一事就和他沒有多少關係了。但事涉毒理,待燕雲衛將人送到以後,連太監還是把權仲白請了過去,由他監督著這些十分擅長上山採菇的農民分辨、挑選著當時特地餘下來的半筐菌菇。因為所有菌菇已經被切去一半,餘下的一半難免有些發蔫,幾個老農舀鼻子嗅、用手掐,神色都是十分凝重。權仲白和連太監看了半日,方有一人操著半生不熟口音極重的廣東官話腔,道,&ldo;這個,應該是毒菇子吧。&rdo;說著,便將一朵看來毫無異樣,只是異常肥碩的口蘑給挑了出來,舀指甲又掐了掐,放在鼻端一聞,語氣便肯定了些,又遞給夥伴們分辨過了,才放下來道,&ldo;是毒菇子,年年鎮上都有人吃死的。這和一般的白菇子,就差了一股香味,有香味的吃了沒救。沒香味的,有臭味的,吃了能活。&rdo;幾個老農也都放在鼻端嗅過,還有人輕輕舔了一口,也紛紛點頭,還有人對頭一個豎了大拇指,用白話道,&ldo;如果唔系你甘講,我真系聞唔到。&rdo;權仲白得了這老農的準話,也彎下腰掐了一點來聞,果然隱約聞到了一股動人的清香,他頓時來了興致,&ldo;沒想到,這白菇果然還有些香味,鮮菇要從廣東運過來,很費事吧。&rdo;他是去過廣東的,在當地還呆過一段很長的時日,對這種白色毒菇當然還有很深的印象,否則也不會指名要廣東一帶的農人進京了。因便對連太監道,&ldo;年年這個時候,廣東是有這種鮮菇出產,看著和一般的平菇幾乎沒什麼兩樣,和鮮口蘑也十分相似‐‐嘿,兩邊產地不同,我倒是從沒想過這一點。這種毒菇很難分辨,除了極有經驗的當地人以外,幾乎沒人能把它們從一般蘑菇裡挑出來。據當地說法,那是食之必死,無藥可救。當地人起了諢名叫做&lso;鎖喉菇&rso;。不過這也是一鄉一地的叫法,這幾位叔伯估計是沒聽說過。&rdo;幾個老農連官話都聽不大懂的,見連太監望去,也只是露出憨笑步步封疆全方閱讀。連太監眉頭緊鎖,想了一會,便問權仲白,&ldo;這種菇子,鮮菇能儲存幾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