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當醫生的人,見慣了人間的悲歡離合,看慣了這種是是非非無法評述,令人哭笑不得的窘境,權仲白講故事的語氣都很平靜,倒是蕙娘有幾分唏噓。因問權仲白道,&ldo;那你看這件事,到底二皇子有沒有責任呢?&rdo;權仲白笑道,&ldo;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你說呢?&rdo;其實蕙娘問的也不是這件事的是非,這種事彷彿醫患糾紛一般,患者家屬那肯定永遠都是一種心態的,不論楊善榆是否早已經命不久矣,在楊善桐看來,肯定覺得二皇子這一份請託和他去世有扯不開的關係。她問的實際上是權仲白的態度:這件事私底下拿來和楊善桐說嘴,似乎不是君子所為,當然,若權仲白不願,她不免又要受夾板氣,有幾分左右為難了。事事攤開來商量,也有一個好處,權仲白也是能體諒到蕙娘難處的,他先敷衍了一句,見蕙娘臉色,便又道,&ldo;這件事,面子肯定得捂住,我也有我的立場要把持……你私下和桂少奶奶說什麼,我沒意見。&rdo;蕙娘聽他道貌岸然,不免撲哧一聲笑起來,&ldo;你還說別人假道學,自己裝起樣來也不遜色呀,只要你自己面子捂住就得了‐‐&rdo;權仲白看了她一眼,帶點警告意味地道,&ldo;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啊。&rdo;若是幾年前,為了這事,權仲白少不得又要大鬧一場的,如今如此輕易讓步,看的是誰的面子,蕙娘亦是心知肚明,她嘆了口氣,低聲道,&ldo;其實老實和你說,我心裡也未必喜歡去做這種事。只是面對現實,我比你能彎的下腰罷了。&rdo;權仲白點頭不語,半日方道,&ldo;你猜新大陸那邊,現在到底是怎麼個局勢?&rdo;蕙娘說,&ldo;我只有比你還想知道,可惜到底是距離遠,直線航路怎麼過去,現在算是定國公摸索出來了,可怎麼回來的這還掌握在魯王他們的人手裡,焦勳縱能打探到一星半點,沒有走過一次還是不算數的,想把勢力發展過去都不行……&rdo;&ldo;就是發展過去了,這個訊息傳遞得也實在是太慢了,一來一回,順風順水都得半年。&rdo;權仲白搖頭道,&ldo;其實李晟最顧忌的也就是這一點,不然,他對新大陸的土地也不是沒有想法的。&rdo; 他也是皇上身邊的近人了,又不是那種信口開河之輩,會這麼說,肯定是親身耳聞。蕙娘道,&ldo;其實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我們這裡在想什麼,而是要弄明白新大陸那邊局勢是什麼。孫立泉一封信都沒有,不是局勢太複雜,就是信被傳信的人給吞了。燕雲衛現在只怕也正著急上火呢吧?&rdo;&ldo;那肯定是急得不成樣子,封子繡身子又沒好,現在就是想往新大陸鋪人手,倉促間哪有門路?好在如今南洋算是有我們的人了,正在打聽呢。&rdo;權仲白對朝廷最上層幾個人物的動向,可說得上是瞭如指掌。不過,也正因為他和蕙娘並沒掌權,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多少利益訴求,兩人也只能說說而已,要說影響決策,蕙娘是既沒這個心,也沒這個力。雖說是得了權某人的許可,但蕙娘也有心等上幾天再找桂少奶奶。這一日正在計較歪哥和乖哥的歸期時,西北又傳來訊息:得知定國公陷在新大陸,羅春亦不老實了起來,雖是春季,卻再度聚集兵馬,大有同大秦再開戰火的意思。‐‐這個訊息,是比定國公的事要更吸引眾臣子的注意,一時間又無人理會新大陸的局勢了,連遞送國書的諸國特使都只能暫時滯留在京,就蕙娘所知,到目前為止,這些特使不過見了皇上一次遞交國書,其餘時間,別說官方了,就連私下,諸大臣都沒有接觸他們的。大秦官場的封閉和保守,也可見一斑了。因西北起了戰事,朝廷少不得要派兵遣將,許鳳佳、桂含沁人在廣州無法□,皇上以桂元帥為主帥,又有桂含春等少年將領襄助,也開始收攏將士,預備出征。一時間各部門都忙得腳打屁股蛋,出乎意料的,連良國公都被徵召出去,重新有了差事,雖然並未具體領兵,只是參贊軍機,但以他多年賦閒的資歷來看,這一次起用,也可說是意味深遠。連良國公本人都有幾分驚詫,就更別說蕙娘和權族了。不過皇命難違,連日來良國公府內也是忙著收拾良國公的行囊,又因權叔墨也有份出征,權夫人意思,讓何蓮娘帶著孩子們回家住,何蓮娘不大願意,偏想回孃家,這裡又要費筆墨來往,一時間各府都是忙得團團亂轉,蕙娘又要指揮鸞臺會意圖搞明白羅春的動機、西北的局勢,又要打聽南洋那邊的戰局,呂宋的糧食出產等等,雖然這一戰和她無關,但她反而最忙。這天外頭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