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雖說如此，但泰西那裡，小國寡民，彼此互相仇視，根本就擰不起一股繩兒。&rdo;孫國公認真地瞅了蕙娘一眼，又含笑說，&ldo;上回我們過去的時候，寶船規模，已經使他們戰戰兢兢，船隊停泊在地中海港口時，幾乎全歐洲的探子都集中到了左近，雖然我們攜帶了大量瓷器，又貿易換走了許多金銀，但竟無人敢打船隊的主意。也可見這都是互有千秋的事，雖說妄自尊大並不明智，但妄自菲薄也是有些過分杞人憂天了。這幾年來，南海平靜了不少，不論是東印度公司還是西班牙、葡萄牙軍船，都不敢明目張膽地航進大秦海域，這也算是寶船西去的好處吧。&rdo;大秦以外的事情，和大秦子民的距離畢竟太過遙遠了，蕙娘從前也不曾留意過這些事，畢竟國外的政治風雲，和她的生活終究沒有太大的關係。此時聽孫國公說起，只覺得耳目一新、興致盎然，她笑著說，&ldo;確實，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說起來，今次過去新大陸，並不經過泰西，也不知如此巨大的花費，能否透過貿易彌補少許呢。&rdo;&ldo;只怕是難。&rdo;孫國公搖了搖頭，低聲道，&ldo;也不知新大陸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上次我們過去時，戰火幾乎是一觸即發，那裡被宗主國壓榨得十分慘烈。可說局勢也十分複雜，這一次過去，就算當地沒在打仗，也不會有太多財富可以交換的，那裡雖然富饒，但盛產的卻都是棉花、玉米等物，真要說金子，只有一些地方有金礦，但產量也不算多。&rdo;他左右一望，見除了小寒、桂皮以外，上下左右都沒有人跡，便壓低了聲音道，&ldo;我甚至懷疑，魯王的那些人手，是否能在新大陸倖存下來。再怎麼說，當地居民和宗主國也是同宗同源，他當時過去，不過是佔了局面微妙的便宜，那些人，對泰西那邊的小國來說也許是極其生猛的力量，但在新大陸那樣廣袤的土地上，並不算什麼。&rdo;若是魯王已經自己敗亡，那麼這次遠航即使沒有什麼可以放在臺面上的成績，孫國公也足以令皇上滿意了。而皇上若沒有後顧之憂，則很多政策也許都會發生改變，這一支花費巨大，又往往惹來朝中人非議的船隊，也許就沒了保留的必要。孫國公雖然是行伍出身，但並沒有執掌重兵的經歷，他的政治生涯，主要還是寄託在這支船隊上，因此這番說話，說得是又喜又憂，蕙娘望了他一眼，終忍不住輕聲道，&ldo;國公久居廟堂高位，也許並不知道……沿海一帶，這幾年來出海往新大陸去的船隊很多，有不少船隊，都是一去不回的……&rdo;一去不回，大有可能是在半路折損，然而還有更大的可能，是經過泰西，繞去新大陸了。畢竟沿海一帶人煙稠密，總有人營生不易，從前是往南洋走，可南洋現在有歐洲人，大秦海軍又不會介入南洋事務，還不如索性走遠一點，去那傳說中什麼物事都應有盡有的新大陸。孫國公眉頭一跳，他略帶驚異地看了蕙娘一眼，半晌才笑道，&ldo;嘿嘿，都說女公子見識廣博，巾幗不讓鬚眉，孫某從前還不知道，如今方才佩服您的本事。朝中事也罷了，您在京城居住，如何連沿海的事，都知道得這樣清楚？&rdo;蕙娘笑道，&ldo;焦家畢竟還有些人脈，這種事，除了燕雲衛以外，當地的父母官也會有所察覺的。&rdo;&ldo;這種住民外遷的事，歷朝歷代都不稀罕。&rdo;孫國公倒並不以為意，他雙眉上軒，揹著手精神十足地道，&ldo;相信即使有人成功到達新大陸，這點力氣，也不足以應對我們的火力。再說，這一次我等也是有備而來，和上回那樣強弩之末的境況又不一樣了，還可利用新大陸的□勢……那位再次逃離的機會，不會太大的。&rdo;蕙娘這會，又有點為魯王擔心了，她幾乎有衝動，想勸孫國公養匪自重，對魯王稍留一點生機，也免得兔死狗烹。但想到孫家在皇后病情一事上的做法，又放棄了希望：孫國公一回來，孫家立刻放棄皇后、太子，可見其為人與別不同，到底還是留有一絲方正。若是桂含沁在此，不用她提醒也許他都會這麼安排，但在孫國公這種人跟前，說透了也徒然招惹他的輕視。&ldo;雖說這有點婦人之仁。&rdo;她一邊思忖著，一邊婉轉地道，&ldo;但說句實在話，山高水遠，遠航過去起碼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我看，過去的人，許多是沒打算再回來的了。真正惦記著要回來的，怕也只有那位吧，就是那位，現在是否還做此想，也是兩說的事了。若能和部曲溝通，誅戮首惡，別人怎麼說也是我們大秦子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