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哥和歪哥一樣,也是沒有奶兄弟的,他養娘很早就被處理掉了,後來跟在身邊的,就多半是丫頭、婆子了。沒人和他一起上學,他又少出去交際,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才同儕中是高還是低了。但老太爺身邊,卻不止養過歪哥,就不說別人,單只是蕙娘,九歲的時候,已經會解二元的方程式,四書因先生教得好,她理解得快,也學了有一半了……再說其餘雜學,從琴藝、武藝,乃至是待人接物等各方面,都已有了小成。不說別的,只說她爺爺是失望還是喜悅,這點情緒,她便已經能夠琢磨出來了,哪裡同喬哥一樣,連自己學得好不好,都是一片茫然。蕙娘心頭嘆了口氣,面上卻絲毫不露端倪:按老太爺的手段,喬哥總不可能偷懶藏拙,天分如此,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人老了,也有些孩子脾氣,怕也有覺得蒙師啟蒙得不好的意思,可堪告慰者,喬哥起碼心思純淨,只要管束得當,將來還不至於往敗家子的路上走。至於老太爺去後,他怎麼護住焦家家產的問題,看來,卻也指望不了他自己了。有了這樣多新鮮的親戚,歪哥的情緒自然高漲,就連焦家眾人,在衝粹園內也都住得舒心,雖然皇上重病,這時候也不好擅開宴席,但只是在園中悠遊。園內氣氛,悠閒自在,倒和京中那緊繃的氛圍格格不入。蕙娘就是心底掛念權仲白,也掛念她的宜春票號,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再擔心也沒什麼用,便索性把胸懷放開,只是盡心侍奉長輩,教養三個小的。偶然得了閒,便把喬十七提出來,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一些神秘組織的資訊,但喬十七卻頗為硬氣,仗著蕙娘不敢對他用刑,雖然言語態度,都還十分恭敬,可一問到這方面的事務,不論蕙娘如何逼問,他只是淡然含笑,都還了一個不說。如今不論是京裡還是良國公府自己的事務,都等著靜宜園裡給一個結果出來,而這個結果,靜宜園竟是半點都不著急,足足拖了有半個月,把桂含沁、許鳳佳的步伐都拖到了北上的海船上,皇上這才開恩,一口氣召見了內閣諸臣並六部尚書,並順便把自己前一陣子重病的訊息給公佈了出來,算是昭告天下,&ldo;朕躬如今甚是安穩,你們也不必太費心啦。&rdo;既然皇上未死,一切自然如常,牛淑妃――現在是牛準皇貴妃了,便不失時機地求見皇上謝恩,就連太后、太妃,都派了人往靜宜園問皇上的好,一應種種表面文章,自然無須多言。就連老太爺都打道回京城去了,他有點遺憾,&ldo;牛家居然還沉住氣了,他們要是輕輕一動,場面可就更熱鬧好看了。&rdo;&ldo;太后要是已經故去,沒準他們還真按捺不住,&rdo;蕙娘笑著說,&ldo;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牛家吃過虧的,還不至於那麼沒記□。&rdo;要不是如今的太后,當時的皇后太過著急,現在的新上,就不至於多出一個魯王了。老太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他笑了,&ldo;也好,皇上畢竟是一代英主,他要能在皇位上再做三十年,我們大秦中興的日子,就能多延續幾天嘍。&rdo;人老了,說起話來就透著看破世情的味道,老人家灑然一笑,登車去享他的清福了,倒是把成堆的俗事,留給了蕙娘。第一個,便是那瓦特的下落,因前番朝廷局勢緊張,誰也沒耐煩辦這個,如今蕙娘便派人去和宗人府裡管著這事的官兒套近乎,又走了鄭家的關係,從他手中要到了這批人的名錄,奈何這全是用漢字寫就的,只尋出七八個姓名發音相近的人名來,又要派懂得洋文的管事們,前去兜搭。忙活了數日,終於尋到了一位瓦特,不過此人今年才二十多歲,並無一點成績,也就是個默默無名的學童而已,如今的洋廠造辦處,正如火如荼,忙著集結眾人的力量,來造個新式紡紗機出來,這紡紗機據說在本土原名&lso;珍妮紡紗機&rso;,正是奇巧之物,有了它在,一人能織出三四人分量的棉紗來,也就是因為這番本事,這發明紡紗機的兩夫婦,被織工們驅趕得無處容身,連工廠並家園全被搗毀,倉皇之下,聽說孫侯要招攬西方工匠回去,便攜家帶口地,帶藝投奔了過來。早在船上,就開始改良原有的發明,誓要造出比原來機器更進一籌的產品。這群工匠也都希望有人能作出成績,他們不至於被遣散了,或者是送回老家去,因此都踴躍幫助,瓦特也在其中,但卻沒顯示出什麼特出的才能。他平時閒來無事,的確愛擺弄蒸汽機,但到目前為止,都不過是個人的愛好,沒能做出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