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看了權仲白一眼，輕聲問，&ldo;爹，什麼叫煙花之地呀？&rdo;權仲白也被這兒子鬧得大為頭痛，他轉移話題，&ldo;北海、積水潭，你都去過了吧？&rdo;見歪哥點頭不迭，權仲白便把他在懷裡顛了顛，笑道，&ldo;嗯，今兒呢，爹就帶你去你沒去過的地兒‐‐你說，你平時在正陽門大街逛，有沒有見到他們的夥計呀？&rdo;歪哥道，&ldo;當然有了，我還見過幾個掌櫃呢！他們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也很客氣！&rdo;權仲白笑了，&ldo;這自然，你穿得富貴，身邊還跟了從人，誰敢對你不客氣？&rdo;他想了想，便道，&ldo;嗯，今天我們不但去沒去過的地兒，還穿些你沒穿過的衣服吧。&rdo;剛才說話間，父子兩人已經出了國公府，這會要回去也不方便了，權仲白見地近桂家，便帶著歪哥走了一段，叩門進去，不多時桂家少奶奶便親自出來招呼，權仲白道，&ldo;這麼巧，你們沒出城？&rdo;桂少奶奶道，&ldo;沒呢，這不是在家收拾東西嗎‐‐現在二哥進京任職，兩房要住在一處，這個院子住不下了，我們正要搬家呢。&rdo;權仲白不大關心官場上的事，還真不知道桂含春業已奉詔要進京任職，聽桂少奶奶一說，才笑道，&ldo;那要恭喜你們了，這麼著也有個照應‐‐你嫂子說，前些時候得你照顧，還沒好好謝謝你，等過幾個月她不那麼忌諱了，要給你送大禮呢。&rdo;桂少奶奶忙笑道，&ldo;什麼大事，我們家隨常得了您多少照料，都還沒給您送禮呢。您這樣說，我臉都沒地兒擱了。&rdo;聽權仲白把來龍去脈一說，忙道，&ldo;平常衣裳，我們這裡有！這是好事兒，就該這麼教導孩子們。被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我不用心了，若是方便，把我們家大妞妞也帶上吧，餘下兩個孩子還小，帶出去也不懂事，倒是大妞妞也很該看看人間疾苦了。&rdo;權仲白自然道好‐‐因此處畢竟是別人家裡，他不欲太麻煩主人，便自己蹲下來幫歪哥換了外衣，打發他出去玩耍，自己也換了一身平常棉布衣裳，掀簾子走到廳裡時，便見歪哥和桂少奶奶的大女兒聚在一處，兩人都戴了大頂棉風帽，桂大妞的臉越發圓得和蘋果似的，歪哥圍著她問七問八、說個不停，她卻有幾分愛搭不理的，似乎挺看不上這個小/弟/弟。桂少奶奶在一邊看著，笑容裡有些無奈，又有幾分縱寵。見權仲白出來了，歪哥哼了一聲，跑到父親身邊，道，&ldo;爹，我們不帶她去！&rdo;權仲白奇道，&ldo;為什麼？&rdo;一邊說，一邊衝桂少奶奶抱歉地一點頭。桂少奶奶道，&ldo;唉，也是大妞妞不好，聽說是小嫂子的大公子，上來就問他算學……&rdo;歪哥的功課並不算多麼出眾，也就能比焦子喬好上那麼一點。想必是被桂大妞問住了，心裡不忿氣吧，權仲白笑道，&ldo;你心胸可真狹小，這就生氣了？&rdo;歪哥便垂下頭去，不肯說話，桂大妞一甩辮子，大大方方地道，&ldo;我今兒也有功課沒做完呢，等爹回來了，讓他帶我吧‐‐謝過權世伯好意，下回有機會，我再跟您出去見識。&rdo;說著，又給權仲白行了禮，問過母親許可，方才退了出去。權仲白也不大在意，牽著兒子的手，連馬都留在桂家。兩人走出衚衕口了，歪哥方才氣哼哼地道，&ldo;以後再不和女娃一塊玩了！鼻孔朝天，瞧不起人！&rdo;&ldo;那是你姐姐呢，&rdo;權仲白隨口道，&ldo;比你大了幾歲，可不能這麼不尊重。&rdo;想到剛才桂大妞的表現，免不得也感慨了一句，&ldo;到底是她爹孃養出來的，人雖小，可做事有分寸，主意也正。你娘從前還想說她給你做媳婦兒，現在看，你倒沒這福分。&rdo;歪哥紅了臉叫道，&ldo;誰要她這樣的做媳婦兒！冷冰冰的，好瞧不起人，看著就討厭，不行！我不要！我不娶！&rdo;他一點也不害羞，立刻就和父親討價還價，&ldo;以後我的媳婦，我自己來選！我喜歡誰就是誰！&rdo;權仲白被他逗得直笑，卻不肯答應下來，只說，&ldo;這可還要問過你娘了。&rdo;他握著兒子的手，想了想，又拿出一根帶子，把兩人的手腕給綁上了，因道，&ldo;一會去的地方，魚龍混雜，你可要小心點，別跑太遠了。&rdo;歪哥頓時忘卻了桂大妞，已興奮起來，躍躍欲試地道，&ldo;哦？咱們這是要去哪啊！&rdo;權仲白說，&ldo;我們去北城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