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天下想做的事很多,你也可以盡情地去想,可一旦牽扯到實際行動,卻容不得一絲任性。&rdo;蕙娘道,&ldo;政治上的事,就像是買賣,你有錢,平時一擲千金都是你的事,但做買賣有做買賣的規矩,虧本買賣是不能做的。吳家雖然討厭,但只要扳倒他們的好處比不上付出,這點討厭,你也必須去忍受……&rdo;見歪哥並不說話,似乎有點茫然,她不禁自失地一笑:自己在這個年紀,恐怕也聽不懂這番話呢。是有點太心急了,恐怕揠苗助長……&ldo;這件事,要是五品、六品官員,在背後支援,不論此人多有本事,我少說也要把他的官職打落一等。重則讓他丟官去職,也不是什麼難事,&rdo;蕙娘便把自己的處置,直接了當的告訴兒子,&ldo;不過,既然是吳家,那就不能這麼辦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還他們一招也就是了。他們不是喜歡認親戚麼,我也找一個親戚給他們認……&rdo;歪哥啊了一聲,歡喜道,&ldo;好主意,娘您真厲害!&rdo;他又好奇道,&ldo;若是低品官員做的,您要怎麼讓他們丟官去職呢?難道,您還能左右官員升遷貶謫呀?那得上哪疏通關係去?&rdo;蕙娘略作猶豫,便撫著兒子的肩膀,輕聲道,&ldo;傻孩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能無中生有、栽贓陷害,難道我們就不能了?&rdo;歪哥這才明白過來,望著母親,一時竟說不出話,半晌才道,&ldo;娘,您可真厲害……&rdo;話裡模模糊糊的,有些迷惘,有些嚮往,卻又隱隱約約,還存了些別的情緒。蕙娘也察覺出來了‐‐她可不比歪哥,還是個孩子,立時便想到了昨兒孩子和他爹相處的一整天時間。不禁柳眉暗皺,面上卻並不露出,只笑道,&ldo;這自然,娘不厲害,還能做你娘嗎,不早給你折騰死了。&rdo;將歪哥打發下去和乖哥一道玩耍了,她才問綠松,&ldo;權仲白怎麼還沒回來,一早就出去,也不說去哪了。&rdo;&ldo;卻是又進宮去了。&rdo;綠松道,&ldo;一大早就把他給請進去,說是內宮有事,別的倒沒說太清楚。&rdo;權仲白昨天也和她提過皇帝的抱怨,因此蕙娘不至於不瞭解事態,聽說是內宮出事,便不吭聲,只安生等著權仲白回來,再和他&lso;算賬&rso;。可不巧得很,這一次權仲白卻不能及時回來了‐‐到了晚上,訊息經由鸞臺會被送回了內宮,&ldo;皇次子竟染上了天花!&rdo;天花和水痘不同,那是很容易就會死人的。從前城裡一旦蔓延天花,那真是十室九空,知道訊息的全都逃了。尤其孩童,不論生在深宮內院,還是田間陌上,都有可能染上此疾,這種病一旦染上,活下來可能性並不大,即使康復,臉上也會留下麻子。只是這一百多年來,人人都種人痘,起碼京城是很少再出這樣的病了。蕙娘等大富人家子女,更是從小就種了人痘。皇次子按年歲來說,今年八歲,正好也是適合種痘的年紀,看來,是十分倒黴,對痘苗反應太大,倒是真的得上病了。一旦得了病,天花一樣是能過人的,歪哥和乖哥都沒種痘,因此權仲白就是能出宮也絕不會回家,第二日還給蕙娘帶話,讓她把家裡三歲以上的孩子都種上痘,免得不保險。蕙娘忙延請名醫,妥妥當當給兩個孩子種了痘,又令府中有三歲以下嬰孩的,連母親全都去城外居住,和城裡人不要有什麼來往。順帶還要照應焦家幾句,又給桂家悄悄報信:這種事,皇家肯定是諱莫如深,雖說桂含沁還在&lso;養病&rso;,但桂含春是要進宮當差的,萬一帶出病來,過給桂家孩子們,那就不好了。除了桂家以外,別的老交情,要麼如方埔很少進宮,要麼如王尚書家裡沒有稚兒,蕙娘也就不四處亂送人情,只是在家看護兩個兒子。得了閒,也免不得掂量掂量宮裡的事:才說兩虎相爭,其勢已成,皇次子忽然間就鬧出了這事。天花種痘,的確是講究手法,若藥用少了,起不到預防作用,若用多了就可能弄巧成拙,但給皇次子用的大夫,一般不會犯這樣的錯,也有一定可能,是皇次子體質弱,就這麼倒黴。而若非如此……那就只能佩服寧妃背後的力量了,這件事若是人為,辦得就非常乾淨,根本連查都無從查起。種人痘,一般都是蘸些漿液、吹些藥粉送進鼻孔,給兩個兒子種痘時,蕙娘是眼看著的,這手重手輕也就是存乎一心的事,外人根本都看不出區別,比如水苗法,蘸一下有時候還沒浸透呢,不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