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忽然感到,其實權家並未太虧待權伯紅,他們的確為他挑選了一位出色的主母料子,雖說命運弄人,林氏終落到了如此地步,但她也一直都沒有失去主母的氣質。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回握住了林氏的手掌,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又過了片晌,林氏忽然問。&ldo;仲白現在,怕不在京裡吧?&rdo;她是京城生人,自然對皇上的性子有所瞭解,婷娘要得寵,那權仲白就得出去,知道內情後誰都能輕鬆想到這點,蕙娘輕輕地點了點頭,&ldo;出海去了。&rdo;&ldo;倒是走得遠……他,知道了嗎?&rdo;林氏提起權仲白,口吻是有些複雜的,雖說兩房有過爭鬥,但她對權仲白,終有一份真摯的關心。對這個問題,蕙娘勢必不能向對桂含沁那樣處理,她默然片刻,不答反問,&ldo;他知道了,又該是怎樣的反應呢?&rdo;林氏猶豫了又猶豫,方搖頭苦笑了起來,她澀然道,&ldo;我不知道,仲白這個人,太難預料了。這計劃本來變數就大,偏偏最緊要的他,本身卻又是最大的變數。他會做什麼反應,根本就無從設想……但,若計劃要往下推行,他也早晚都得知道。&rdo;蕙娘也笑了笑,她低聲道,&ldo;將來的事,只有將來再想了,先把眼前難關過去了再說吧。&rdo;林氏會意地點了點頭,她又握了握蕙孃的手,&ldo;周先生應當會設法為你周旋的‐‐你要去權世贇那裡,我也不攔你,但這裡的女人,說真的什麼事都不頂,你要做好無功而返的準備,還是多把心力花在周先生身上更好些。&rdo;又做了些叮囑,兩人互相再望一眼,便再不猶豫,各自分手。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林氏也是滿堅強的,沒有孩子又如何,還是和老大不離不棄的。 ☆、218爭權一個親戚也是走,兩個親戚也是走,橫豎還要等待吉日,蕙娘索性便將谷內長輩們逐一拜訪過來,這一兩天之內,她也是見過了上百個陌生人。饒是以她的記憶力,也有些頭暈眼花了。拜過了族中尊長,又去看周先生,不料周先生卻沒在家,只有師母並子女們在家裡閒坐‐‐蕙娘也是聽說了,周先生現在一般都吃住在老太爺身邊,她同周師母略坐了坐,也就告辭了出來。雖說先得了大少夫人的提點,但也是直到和這些女眷們接觸過了,蕙娘才明白她的意思。要知道在京城、大秦的上層社交圈,女眷發揮的作用,有時並不遜色於男丁。遠的不說,就說牛家,要不是他們家女眷作風非常強橫霸道,單按男丁們的表現,未必能招來眾人的白眼。因此大戶人家,對女兒的教管一般都是極為嚴厲的。但在谷中,一切大事都有族裡做主,打仗那也是男丁的活計,女眷們那真是女子無才便是德,能把家裡打點得清潔舒適那就夠了。別的事情也完全用不上她們操心,錢糧都是到時就給發下來的。谷中許多女眷,本來出身周家、龐家等雜姓家族,長大後便直接嫁給了谷中權姓,竟是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鳳樓谷一步,她們亦是絲毫都不引以為異。其實按當時的風俗來說,女眷們一輩子不出城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有的人家,甚至連男丁都有幾代沒有出過山谷了,他們雖粗通文理,但卻懶於讀書,只願習武當兵,這樣什麼也不用擔心,只在谷中土生土長,一切事情都有大家長安排,倒也是省心逍遙,比起咫尺之隔的那些朝鮮庶民要好得多了。甚至就是白山鎮上,也沒有多少人能過上這樣的日子。也是因此,許多從白山鎮附近,甚至是丹東、延邊乃至盛京一帶嫁來的女兒,也都極為滿足這樣的生活,她們多半都是半買半聘,從小就接回來好生調養了再行婚禮,這樣的出身,一輩子不許回孃家那也是名正言順,因此雖有惦記孃家的,卻也不敢提出谷的事兒。不過是安穩為男人們打理三餐,生育子嗣。等孩子落了地,自有族中學堂教養,其實連相夫教子都不用她們操心。這樣的女眷們,同蕙娘如何能比?周先生、權族長上的妻子,雖然不至於如此不堪,但受此風氣薰陶,也都是悶頭打理自己家務,頂多得了閒和妯娌們推個小牌九,別的事一應不問一應不理。見了蕙娘,雖然都愛她的美貌和做派,但卻也說不出什麼深沉的話來,無非是見過了認了這門親而已。蕙娘亦並不灰心,反倒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們的生活細節,她只和這群人粗粗談了幾句,便知道估計權族的男人是不大和妻子商量要事的,權世敏和權世贇關係那樣緊張,兩人的妻子還好得和一個人似的,她在權世敏屋裡坐了不到一個時辰,權世敏太太便提了好幾次,下午留她下來,同幾個弟妹一起推牌九,&ldo;世贇那口子手氣好,上回贏了我們好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