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大戶人家,才這麼嬌氣了,一般的人家,誰有這個空閒,一天十二個時辰不斷人地抱?蕙孃的眉頭不由就擰了起來,&ldo;這個歪哥!這樣抱,一抱要抱幾年?婦人懷裡長起來,能成大事?以後都除了餵奶,都不許抱,讓他去哭,哭久了自然也就睡了。&rdo;當孃的哪有這麼心硬的?廖養娘不以為然,一邊拍著歪哥,一邊就刺蕙娘,&ldo;這是像你,姐兒也不記得了,你小時候賴著要我抱,我是一夜一夜地抱著你坐著睡呢。這頭髮不就是那時熬白的?我瞧著您也不像是不能成大事的。&rdo;養娘都這麼說了,蕙娘面上自然不禁一紅,她多少也有幾分淡淡地不快,可也不提此事了,只和廖養娘說些閒話,又不免感慨,&ldo;做人媳婦不易,些許小事也要這樣著緊去辦。放在從前家裡,隨意令雄黃管賬,孔雀、瑪瑙督辦,還有誰敢弄鬼……這會,還不知道她們交上來的單子能看不能呢。&rdo;&ldo;這種事肯定也得慢慢來,&rdo;廖養娘安慰她,又見綠松站在一邊,欲言又止,便笑道。&ldo;小丫頭,你想說什麼,又做出這精乖樣子來。&rdo;&ldo;您剛才那句話,點得有些透了。&rdo;綠松是一直在一旁服侍的。&ldo;這頭回交辦差事,可不得辦得順順當當不起波瀾地才好嗎?您這是偏要鬧點事出來,恐怕夫人知道了,心底會不高興呢。&rdo;權夫人要私下給女兒辦點嫁妝,據她對蕙娘說,是要瞞著老太太辦,動靜才小。這道理可能底下人心裡都有數,但蕙娘剛才那句話說得就冒失了,常媽媽回頭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要這麼一提,婆媳兩個不就起嫌隙了?雖不是什麼大事,蕙娘也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但這總歸是節外生枝,有不必要的風險,不僅是綠松,就連廖媽媽,問明瞭此事,都不禁大皺眉頭。她比綠松多尋思了一種可能,&ldo;你這是想乘機搞掉常媽媽,又給我們自己人鋪路,又討婆婆的好?可太婆婆雖然不大中意你,也沒有怎麼為難你……&rdo;&ldo;真要瞞著老太太,就不會找我來辦了。&rdo;蕙娘吹了吹茶麵,正要入口時,忽然歪哥那邊傳來一陣臭氣,她不禁皺起眉頭,頓時大失沉著風範。&ldo;臭死人了,快抱出去‐‐順帶擰一把手巾來給我擦擦臉。&rdo;廖養娘慌忙把歪哥抱出去交給乳母,這才又回來和她說話。&ldo;這,老太太心裡就算有數,也是眼睜眼閉的事‐‐&rdo;&ldo;自從嫁來府裡,我就像是個木偶。&rdo;蕙娘重又從容了下來,她輕輕地哼了口氣。&ldo;她們讓我鬥,我就得鬥,不讓我鬥,我就得走。她們對我,瞭解倒是越來越深,我呢?只知道長輩們在兩房間猶豫難決,應當儘量表現爭取一點分數。&rdo;她撐著下巴,慢慢地說,&ldo;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大嫂,我瞭解的已經挺多的了,可太婆婆、婆婆,是不是瞭解得還不夠呢?&rdo;廖養娘和綠松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任她們再能為,到底也只能襄助十三姑娘,這真的只是出身的區別?恐怕也並非如此。單單是十三姑娘的思路,那就是隨了她祖父,有時候,實在是大膽得叫人大吃一驚。沒過幾天,蕙娘投出的這顆石子也就有了回覆。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府裡就悄然有了流言:雨娘陪嫁不多,權夫人不大滿意,私底下是想自己給女兒添妝‐‐這也就罷了,對做主削薄了雨娘嫁妝的太夫人,國公夫人似乎是有幾分怨言的。國公府婆媳關係處得還算好,這種傳言真是少見,因新鮮,很快也就長著翅膀飛遍了國公府,竟連權季青都知道了,蕙娘和他在西里間才說了幾句話,他就笑微微地問,&ldo;嫂子,這件事不是得辦得隱秘點兒麼,怎麼,這鬧得滿城風雨的,可不大像話啊。&rdo; ☆、94野心不論和她貼心不貼心,兩個媽媽都還是有能力的,也不知是否有了一定的默契,常媽媽和雲媽媽是同一天交的單子,各自密密麻麻,都寫了有成百上千樣物事,不過這個蕙娘就不必一一過目了。自然有孔雀和瑪瑙兩個專業人士為她過濾斟酌,蕙娘又給雨娘看過了,問知雨娘有什麼一定想要的物事,添減定稿之後,雲媽媽、常媽媽也大概估算出了銀子花銷。蕙娘按著這價錢,同自己人開出的單子對過了,估出個總價來‐‐今日她是必須得找權季青關銀子了。自從去年冬天,權季青從衝粹園回去之後,兩人似乎就沒見過幾面,這幾個月來他也沒有閒著,就蕙娘瞭解,現在外院一些事,良國公已經指定讓他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