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妝來我嫁妝去的,其實並不合乎身份,吳嘉娘那幾句話,說得是很輕的。可蕙孃的聲音就大了一點,幾個早豎起耳朵的好事小姑娘立刻就找到了話縫,笑著聚到了近旁來,&ldo;什麼嫁妝不嫁妝的,是在說嘉姐姐的嫁妝?&rdo;吳興嘉今年十六歲,在京城年紀也不算小了,可現在都還沒有說定親事……說蕙娘難嫁,還真是應了蕙娘那句話,&ldo;別人都說得,就你吳興嘉說不得。&rdo;石翠娘人最機靈的,見吳興嘉雙頰暈紅,略帶一低頭,卻不說話。她眼珠子一轉,便笑眯眯地道,&ldo;噢,我知道啦,我說嘉姐姐今天怎麼來了‐‐是家裡人把你說給了阜陽侯家的小公子,讓你給婆家相看來了?&rdo;&ldo;你可別亂說。&rdo;嘉娘忙道,&ldo;這可是沒有的事!&rdo;不過,只看她面上的紅暈,便可知道即使不是給阜陽侯家,但是來為人相看這一點,十有□沒有猜錯。幾個人一通亂猜,到最後還是何蓮娘憑藉超人的人際天賦拔得頭籌,&ldo;我知道啦,張夫人是權家兩位少爺的姨母,前頭權神醫兩任少奶奶都是她做的大媒‐‐&rdo;嘉娘臉上輕霞一樣的暈紅,由不得就更深了一分。她雖也否認,又虎下臉來道,&ldo;盡這樣趣我,滿口的親事、親事,可還有女兒家的樣子嗎?&rdo;石翠娘可不怕她,&ldo;我也是定了親的人,哪裡就說不得親事了。嘉姐姐太古板啦,活像是五十年前的人!你同權神醫郎才女貌,很相配呀,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rdo;這個小人精,居然就從嘉孃的臉色,已經猜出了答案。吳嘉娘立刻就佔盡了風頭,為一群小姑娘環繞著問權仲白的事‐‐權神醫在深閨女眷們心中,一直都是謫仙一般的存在,這些小姑娘,沒有誰不在屏風後頭,偷看過他的容貌,恐怕也有不少人做過關於他的白日夢。現在他又要說親了,物件竟還是從來都高人一頭的吳嘉娘,她們自然是又妒忌,又好奇,有無數的話想要問。嘉娘雖不勝其煩,不斷澄清,可臉上紅暈,還是被問得越來越深,好似一朵&ldo;銀紅巧對&rdo;,被問成了&ldo;錦雲紅&rdo;。蕙娘含著她慣常的客套微笑,在一邊靜靜瞧著。她覺得有意思極了。小姑娘們在阜陽侯的花園裡,也就遊樂了一個時辰不到,天色轉陰,似乎快要下雨。她們便被帶回了花廳裡‐‐席面已完,也到了要告辭的時候了。這一次進來,眾人看著蕙孃的眼神又不一樣,雲貴總督何太太和焦家熟,她先開了口。&ldo;十三姑娘,大喜的好事,虧你也藏得這樣好。&rdo;她的語氣裡有淡淡的失落,但還算能夠自制。&ldo;要不是張夫人說起,我們是一點都不知道。你母親該罰,已經喝過三杯酒了,你也該罰!&rdo;可惜,席面已撤,現在何太太手邊只有濃茶了。眾人都笑道,&ldo;是該罰,焦家這朵嬌花,也是我們從小看大的,現在名花有主,卻還藏著掖著,好像是壞事一樣……焦太太,你說該罰不該罰?&rdo;四太太雙頰酡紅,居然有一絲醉意,她擺了擺手,握著臉頰不說話了。倒是阜陽侯夫人心疼蕙娘,出來解圍,&ldo;這不是吉日還沒定嗎,不送帖子,難道還要特別敲鑼打鼓、走街串巷的告訴嗎?也是我不好,多嘴了一句‐‐&rdo;她望了蕙娘一眼,臉上寫足了滿意同喜歡,&ldo;我自罰一杯茶,也算是替她喝過了,成不成啊?&rdo;她是主人,眾人自然給她面子,都笑道,&ldo;罰可不敢,不過,您也喝一杯茶醒醒酒是真的。&rdo;接著便又都連聲恭喜四太太,&ldo;真是天造地設!天作之合!&rdo;又有湊趣的太太、奶奶高聲笑道,&ldo;確實,除了蕙娘,還有誰配得上權神醫這樣的人才!&rdo;在一片賀喜聲的海洋裡,蕙娘用餘光一掃,先找到了吳太太‐‐她倒還掌得住,沒露出什麼異狀。而後,在一群幾乎掩不住訝異的貴女群裡,她尋到了吳興嘉。以吳興嘉的城府,此時亦不由得淺淺顫抖,那雙大得攝人心魄,冷得奪膚徹骨的雙眸,瞪得比平時都還要更大,從中似乎放出了千股絲線,恨不得全纏上蕙娘,將她勒斃……如果說文孃的那雙鐲子,是給吳嘉孃的一記耳光。今日蕙娘音調上的一抬,才真正是把她踩到泥裡,給她上了一課,讓她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奇恥大辱。可不論是她,還是石翠娘、何蓮娘,又能說得出什麼呢?蕙娘除了一句打趣之外,可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