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太太好性子。&rdo;清蕙慢慢地說。&ldo;祖父去世後,能鎮住場面的,也就只有我了。不乘我還在家的時候出手,我一出門,她就真是鞭長莫及啦。&rdo;其實,這藉口還是有不合理的地方。到時候五姨娘要真掌握了家中大權,給清蕙送東西的時候下點毒藥,也有很大成功機率,不過,這畢竟已經是一個有力的猜測。綠松當即就信了八成,她呼吸都急促起來。&ldo;姑娘的意思,是暫時不打算把此事鬧大?&rdo;&ldo;沒憑沒據。&rdo;蕙娘不置可否。&ldo;就是鬧大了,難道還憑一句話就定罪?就連這一句話,也是上不得檯面的。你也不要問此人是誰了……她能說這一句話,已經很有勇氣。&rdo;見綠松眼神閃爍,蕙娘心底也是明白的:以這丫頭的性子,肯定還是要不斷去猜、去想……只是這一次,她的懷疑,卻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結果了。&ldo;既然如此,為今之計,還是我們這裡先從內部防起。&rdo;綠松卻沒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她不過沉吟片刻,就為蕙娘奉上了幾條思路。&ldo;姑娘吃的、用的,都要防得滴水不漏。私底下再在府中明察暗訪‐‐&rdo;有個貼心人,辦事都舒服得多了。蕙娘唇邊現出一絲微笑,她衝著桌上的小書冊抬了抬下巴。&ldo;這件事,我也就只放心你做了。&rdo;她說。&ldo;從今天起,我平時哪怕是吃一口茶,你也要記下來。但凡我吃了什麼,你都留下一點……去挑一隻貓來,我吃什麼,它也吃什麼。我聽說貓狗這樣的小東西,對毒藥要比人更敏感得多,即使是慢性毒藥,它們的反應,也會比人來得更快。&rdo;這就是試毒了,只是以貓狗來試毒,畢竟沒有以人試毒那麼穩妥。綠松囁嚅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對此做什麼評論,她手按書冊,輕輕點了點頭。&ldo;奴婢自然會辦得不著痕跡的。&rdo;&ldo;能者多勞。&rdo;清蕙嘆了口氣,&ldo;悠閒了兩三年,現在你要忙起來了。除了這件事之外,你隨常在家,也要留意留意我們身邊這些丫頭。我看,就先從石墨開始查起吧,不論誰要下毒,沒個內應總是不行的。就算想要我命的人不是五姨娘……那人也得從石墨下手。&rdo;焦家幾個主子都有自己的小廚房,清蕙的廚房裡更是名廚雲集,她和老太爺事實上是共用一批廚師。這些大師傅,都是天下名館招攬來的,本身就有豐厚家業,毒害主子這樣的傻事,自然不會去做。她的吃食真要出什麼問題,這問題也就只能是出在石墨身上了‐‐這丫頭一天別的事不管,就專管清蕙的三餐點心,負責在小廚房和自雨堂之間跑腿傳話,看著婆子把食盒送到自雨堂來。而偏偏石墨就出身於姜家,和太和塢,也不算是沒有關係。焦子喬身邊的大丫環堇青,就和她沾親帶故……知道有人要對蕙娘不利,綠松看世界的眼光都變了,只覺得四周簡直是鬼影幢幢,想起誰,都覺得她的面目上似乎籠罩了一層陰霾,她再也不為蕙孃的異樣表現而疑惑了,反而很欽佩姑娘的城府‐‐雖然在談的是這樣事關生死的大事,但焦清蕙臉上,卻依然是雲淡風輕,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夠令她變色。至少在人前,她始終都維持了這樣的一層體面。至於在人後麼……綠松忽然明白,為什麼姑娘這麼愛靜了,也許只有私下獨處時,姑娘才會讓一點心事流露出來,也許,她也會望著帳頂出神,也會隱隱有幾分恐懼吧‐‐同一個想要害死你的人住在一塊,對誰來說,都是個沉重的負擔。但她又哪裡能完全摸透清蕙的心思呢?當她望著清蕙的時候,清蕙也正望著她。十三姑娘心裡始終還是有幾分不得勁:可以絕對信任的幾個長輩,對她的幫助都極為有限,不把自己的心事告訴綠松,這丫頭就不能完全幫上她的忙,有時候,更會無意間成為她的阻礙。畢竟,雖然身份有別,綠松只能聽從她的吩咐做事,但情願去做與不情願去做,結果可能截然不同。尤其綠松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雖然出發點幾乎都是為了她好,但她有時也會自作主張,替自己做主。 可,綠松真的值得自己的這份信任嗎?或者這個深受自己信重的大丫頭,也有一個不得不除去自己的理由呢?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可是最難說的一件事……清蕙不禁蹙緊了眉頭,她又一次告訴自己:一來,你也沒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