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當然都有過好日子的心思，當年金主聞柳永《望海潮》，還有投鞭渡江、立馬吳山之志。女金人羨慕大雲富庶，想要在東北立足，不再過放羊牧馬的日子，當然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動作。陳淑妃聽得很入神，又問我，&ldo;此番事畢後，恐怕女金人十年之內，也不會再有犯邊之意了吧？東北疆域，終於可以迎來安寧了。&rdo;事實上，我還是不大樂觀。我想往後十年，除非可以如同前朝一般，建築長城擋住女金人的腳步，否則女金人始終不會對大雲死心。但話說回來，等到國事衰敗的時候，長城又能擋得住誰呢？即使建築起了長城，恐怕也只能維護幾十年的安寧。不過這番話，我就沒有對陳淑妃說，而是笑著道，&ldo;嗯……也是說不準的事，反正在王瓏他成親之前，國家是肯定不會再出什麼大事的。&rdo;陳淑妃馬上就來擰我的耳朵，&ldo;表姑問，你就答，不要來猜測表姑的心思‐‐&rdo;是啊，其實表姑的心思，也的確並不難猜。她唯一的兒子眼看就要選妃了，表姑當然希望朝內朝外都順順當當的，免得和端王一樣，走都走得很潦草。還有當時王瓔也是，才成親就到大同去鎮壓蒙古人，萬穗在京城都沒有住滿三天……我就笑著躲開陳淑妃的手指，&ldo;表姑你擰我，我就不幫您挑美人兒了。&rdo;這一招對我表姑還是挺好用的，她鬆開手不再追殺我，而是嘖嘖地對柳昭訓嫌棄我，&ldo;柳葉兒，你實在很應該管教管教你主子，我看世暖年紀雖長，可小時候那股欠人教訓的賤勁兒，可是絲毫未改！&rdo;&ldo;何止絲毫未改。&rdo;柳昭訓笑成了一朵大包子，&ldo;簡直是有越演越烈的意思！&rdo;她殷勤地舉起了一卷畫軸，遞到陳淑妃跟前，&ldo;您看，這位也是老尚書家的孫女，出身自不必說了，妾身瞧著，相貌也是第一流的‐‐&rdo;我和陳淑妃都湊過去看：柳昭訓眼光不錯，尚書孫女這姑娘出身的確高貴，看著舉止也很嫻雅，就是相貌，都和柳昭訓的包子臉隱隱有些神似，是一張富態的圓臉。陳淑妃握著嘴咳嗽了幾聲，她笑著說，&ldo;王瓏還是喜歡更嬌俏一些的女孩兒，你們挑的時候，看到瓜子臉的就留點心。從小到大，他對瓜子臉是有偏好的。&rdo;我不禁摸了摸下巴，才幹笑著說，&ldo;可惜，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兒，現在也都有了夫家，以至於王瓏要盲婚啞嫁。&rdo;陳淑妃瞟了我一眼，又要擰我，&ldo;男女大防，男女大防！婚前朝夕相處，可不是視禮教如無物‐‐&rdo;柳昭訓在一邊幫腔，&ldo;娘娘您自己和太子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豆蔻年華親事早定可以不避嫌疑，可不能以己及人，以為瑞王殿下也和您一樣不尊重……&rdo;陳淑妃罵我，我無話可說：她一直到入宮之前認識不認識皇上，那我可不知道。但柳昭訓還要村我，這就實在很不應該了，我問柳昭訓，&ldo;對了，聽說我哥哥麾下的‐‐咿唔唔唔！&rdo;柳昭訓眼疾手快，往我嘴裡塞了一塊綠豆糕，她咬牙切齒地請陳淑妃，&ldo;娘娘暫且息怒，太子妃年紀畢竟還小……&rdo;大家又鬧騰了一番，陳淑妃這才沉吟著說了實話，&ldo;其實說起來，的確也是要略作接觸，這是一輩子的事。別的不說，就怕人家姑娘嫌棄王瓏的腿……&rdo;提到瑞王的腿，大家都不說話了。我忍不住問陳淑妃，&ldo;您就不怕表哥他看不上人家姑娘？瑞王的眼光，可也不低。&rdo;就好像萬穗，當時她幾乎是人見人愛，元王、端王、太子，都對他另眼相看，王瓏卻表現得雲淡風輕，似乎萬穗和我身邊的小白蓮一樣，都是個很普通的宮女。對我呢……似乎也不是因為我的美貌對我另眼相看……老實說，僅僅是想到上面的那句話，我就有一點羞愧：自家人知自家事，我雖然長得不差，但要說到美貌過人，當著陳淑妃、屈貴人甚至是王琅自己，我必須說個實話，這四個字我是當不上的，我的美貌至少過不了三個人。那麼，就是因為我的性格，我的舉止，還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日久生情？這樣一想，我簡直要開始懷疑王琅的腦子：我到底好在哪裡？他居然會喜歡上我？王瓏喜歡我，尚且可能還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他的腿疾……但王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