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王瓏,我又心虛起來。說來也奇怪,如果王瓏喜歡我,那也只是他喜歡我而已。這麼多年以來,我可沒有給過他一點錯誤的舉動,讓他以為我是喜歡他的。我又有什麼好心虛的?更好笑的是,當著王瓏的面,我心虛,當著王琅的面,我居然也很心虛。可的確,這件事要是被王琅知道了,也的確很難處理。這個人本來醋勁就大,在我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不允許我和王瓏多做接觸。現在他要是知道了……忽然,我又有了一個頓悟。這件事,王琅該不會是早就知道了吧?正因為早就知道,所以他才從我七八歲的時候開始,就不允許我和王瓏在一起玩耍……可不對啊?七八歲的時候,我們都還是孩子,他只是因為禮教所規定的男女大防,為了維護我的閨譽,才不許我和別人過從甚密。&lso;可他自己是從來都不管什麼男女大防的,也老和你單獨呆在一塊……&rso;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又冒出來反駁我自己,這聲音甜得簡直都要滴下蜜來。&lso;那是因為每一次都是我自己去找他的!&rso;我趕快扼殺掉了這不該有的自作多情‐‐如果說我從往事裡學到了什麼,那麼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寧可太過遲鈍,也要比過於敏感,自作多情來得好些。青梅竹馬,也就是這點不好,許多往事,總是在無窮無盡的回顧中,變換著背後的意蘊。不過等到十三歲之後,他叫我別和王瓏單獨在一塊玩,應該大抵就是嫉妒了。雖然從我十三歲開始,他也就開始變本加厲地迴避我了……我心不在焉地琢磨起來,等王琅又緊了緊懷抱,才漫不經心地道,&ldo;有點心事也很正常嘛,走,吃飯去。&rdo;王琅對我皺著眉頭,但我不理他,而是拉著王琅,又親自挑了一件鵝黃色的袍子給他換上。拉扯著他出了東宮,在初升的月色下往西六宮進發。王琅一路都沒有說話,只是在我們越過露華宮,繞過重芳宮之後,他的表情出現了一點變化。這當然也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以太子爺的智商,到了這份上,當然也應該明白過來了。但他也一直保持了沉默,只是含義頗為豐富地看了我一眼,我衝他齜牙咧嘴地笑了笑,指望從王琅那裡騙取出更多反應。此人似乎也識破了我的用意,他又祭出了那張八風吹不動的面具,只是伸手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才一進未央宮,屈貴人就從殿門處跑了出來。看得出,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過的,非但臉上罕見地塗抹了脂粉,甚至還穿了一件上頭賞賜下來的,金光閃閃的好衣服。只是這好衣服的花色一看就是春天穿的,上頭還繡了桃花……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有點不忍心地轉過了眼神,不過王琅似乎並不介意這個,他對屈貴人點了點頭,又很慎重地跪下來行禮。&ldo;見過貴人。&rdo;雖然這兩人經常出入一個場合,王琅也經常給屈貴人行禮,但這個跪禮放到私底下來行,似乎又有了別樣的意義。我才跟著王琅跪下,屈貴人就已經一把拉起王琅。&ldo;小六子!&rdo;她說,臉上的喜悅,甚至比星光還亮。然後屈貴人就拉著王琅直接進了屋子,把還跪在外頭的我,就這麼給活生生地無視掉了。唉,我不禁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蘇世暖啊蘇世暖,你也就是為了王琅,才會這樣賤了!61、婆媳鬥法 屈貴人當然知道王琅今晚可能會過來吃飯,她準備了一桌的菜‐‐老實說,雖然我蘇世暖吃遍了京城名館,但屈貴人這裡有些菜色,我還真沒有見過。‐‐當然,我沒有像一般被婆婆嫌棄的苦瓤子小媳婦一樣,婆婆不叫我起來,我就一直在屋外跪著。一看王琅他們進了屋子,我就迅速地跟在他們身後也直闖進去。乘屈貴人和王琅說私話,我已經在桌邊落座,抄起筷子吃了幾口屈貴人做的清炒葫蘆絲。一入口我就覺得貴人手藝不錯,至少比御膳房的那一班廚子手底下的溫吞飯要強很多,這清炒葫蘆絲火候恰到好處,不嫩不老,一入口酸裡帶脆,相當殺飯。正因為是家常菜,所以也特別地開胃……一眼閃到屋角的小桶裡盛了滿滿一桶飯,我就咬著筷子閃到了桶邊上,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才吃兩口,屈貴人一邊揩著眼角,一邊和王琅從裡屋出來。&ldo;娘沒事,娘什麼都不缺!&rdo;她就好像根本都沒看到我一樣,理直氣壯地將那個娘字,咬得很重。&ldo;你以後不用過來,娘好得很。真的,只要你好,娘還有什麼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