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見過父皇。&rdo;我們下跪行禮,然後我習慣性地抬起頭來,等皇上讓我們倆起來。這一抬頭,皇上就倒抽了一口氣。&ldo;媳婦,這是誰打了你?&rdo;要說我公公半瘋不癲的呢?他一邊說,一邊還看了太子爺好幾眼,活像我眼圈周圍的這兩團青黑,是王琅打出來的一樣。我趕快為太子爺辯白,&ldo;只是這幾天悶熱得很,媳婦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rdo;又很明顯地捏了捏手心,露出一點痛楚之色來給皇上看。皇上對太子從小就不冷不熱的,雖然在教育上沒有放鬆過,但平時也稱不上寵他。對我那就不一樣了,我自小在中宮長大,據說一兩歲的時候,皇上還親自給我換過尿布……當然,這也只是我姑姑說的,我姑姑滿嘴裡跑馬,有時候很多話都信不得。不管怎麼說,我姑父總是心疼我的,看到我露出痛楚之色,他頓時換上了一臉的關心,叫我,&ldo;你伸出手來。&rdo;我勝利地瞄了王琅一眼,咬著下唇,假裝畏縮,&ldo;小暖沒有事的‐‐&rdo;&ldo;叫你伸出來!&rdo;皇上已經是一臉的風雨欲來,他瞪了太子爺一眼,&ldo;是小六子不爭氣,打媳婦了?&rdo;&ldo;那倒沒有。&rdo;我又有點怕我公公發起瘋來,去掐太子爺。&ldo;就是嫌媳婦服侍得不好,打、打了幾下手心……&rdo;我就張開手,給皇上看了我手心腫起來的紅道道:王琅打我的時候,是真的下了狠勁,從前他打過我手心,頂多留一兩條紅痕,這一次,掌心是腫得都有點握不住拳了。皇上倒抽了一口氣,一臉的痛楚,好像是為我痛一樣,他怒視著太子爺,就是太子爺也吃驚地眨了眨眼,臉上罕見地閃過了一絲驚慌。‐‐從小他沒有少打我,也沒有少被皇上責罵,這一次我被打成這個樣子,恐怕王琅又免不得要捱上一頓說了。出乎意料,皇上雖然一臉的痛楚,卻並沒有責罵太子,他面露沉吟之色,忽然又問太子。&ldo;你打了幾下?&rdo;太子爺躊躇片刻,還是說了實話,&ldo;十餘下有的。&rdo;&ldo;夠了夠了。&rdo;皇上又心疼地揉了揉我的腦袋,頓時揉亂了我的髮髻。&ldo;以後你就隨便打打,別再下這麼大的勁了。可憐我們小暖,又要好幾天不能握筆了。&rdo;太子爺唇邊居然浮現出一點笑意。&ldo;世暖一年也難得握幾次筆‐‐再說,不打得狠一點,她也學不乖。&rdo;我愕然地來回瞪視著這對父子,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餵了一個雞蛋,現在是噎得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該死,我公公一直是很偏心我的,什麼時候竟站到王琅那邊去了?看來端午的事,我公公決不是心中無數,很可能昨天已經清醒過來,琢磨透了這後頭的故事。我頓時閉上嘴,不敢再說什麼,又委屈又心虛地給王琅使眼色。太子爺也不知道是本來就有話要說呢,還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開口了。&ldo;父皇容稟,昨日兒子又去吳學士府上拜訪……&rdo;就和皇上談起了正事。我只好在一邊忍著瞌睡洗耳恭聽。我哥哥蘇世陽在北邊打仗,已經有兩年多了,這一場戰事曠日持久,主要還是因為北邊的幾個部族都為女金脅迫,圖謀東北三省,而我們大雲當然也是寸步不讓,我哥哥率軍十萬,一邊和幾個馬前卒對峙,一邊尋找機會攻打女金。目前為止,成果還是頗為喜人的,我們不惜重金從西邊買了戰馬,和女金人以遊獵對遊獵,已經滅掉了他們好幾個大氏族,今年三月,我哥哥就上書密奏,甚至派我嫂嫂親自回來稟告皇上,想要在秋收後組織一場會戰,儘量消滅女金王賬統率下的精兵,以期讓女金自己內亂起來,不能再打大雲的主意。這個計劃好是好,可惜最大的阻礙就是肥貓學士和穆閣老之輩,一直緊咬著國家存糧有限,這幾年來為了打仗,就是江南也都是多加賦稅,使得老百姓的日子,反而還不如十年前了。如今這最後一批存糧一旦為了會戰告罄,萬一什麼地方出了災,朝廷連一點銀米都拿不出來,那可就真要亂了。兩邊各說各有理,從三月僵持到了五月,都還沒僵持出個結果,這要是到了七月還不能說動閣老們開倉,今年秋天就別想搞什麼會戰了。我哥哥估計又要熬到明年去,才能實踐他的計劃。因為和我哥哥有關,這件事我也聽得很用心,反正說來說去,內閣就是因為今年三月裡北邊沒有怎麼下雨,很害怕到了六七月份鬧起蝗災來,就近沒有米,那北邊一旦亂起來,整個局面就不好壓制了:不得不說,也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