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蓮找了個藉口回來請示我,我就一邊笑,一邊許了她,&ldo;也是個可憐人,幾個人就數她最窮,你口別開太大。&rdo;這丫頭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小白蓮得意洋洋地去了半個時辰,回來告訴我。&ldo;姜良娣一聽就哭了,抽抽噎噎地說,她都是被別人連累的,本人並沒有花多少錢。聽起來是真的冤枉得不得了!&rdo;說來也是,姜良娣是江南選秀出身的美人,在京裡一點根基都沒有,當然平時也就沒有人進來探望。好像藉著這個籍口趕她,是有點不大厚道。我問小白蓮,&ldo;那你怎麼答的?&rdo;小白蓮就大膽地看著我,捂嘴笑,&ldo;她是哭給您聽的嘛,奴婢回什麼話都不妥當,只好回來帶話嘍。&rdo;真聰明,我點了點她的鼻子,跳起來說,&ldo;睡覺睡覺,免得明兒一早又起不來。&rdo;小白蓮大眼睛一瞬一瞬的,&ldo;娘娘,人家可是受了姜良娣的賞……&rdo;拿了人的錢,當然要給人辦事了,姜良娣的這番話到了我這裡,我怎麼樣也要有個回話吧。想到小白蓮次次都很仗義,總是為我和太子爺看場子(雖然事後難免也要報到柳昭訓那裡),我就有些心軟了。&ldo;你就告訴她……&rdo;我拉長了聲調。&ldo;娘娘就是要壓一壓幾個美人們的氣焰,她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rdo;然後我就快樂地準備睡覺了。小白蓮吃了一驚,側過頭想了想,就笑著衝我豎大拇指。&ldo;娘娘霸氣!&rdo;&ldo;那可不是和你吹。&rdo;我回了一個眨眼,一下就倒在了我綿軟的大床上,幸福地打了幾個滾。真不知道為什麼太子爺那麼喜歡野戰,這種事,分明還是在床上做才舒服! 哎呀,怎麼又想起他來了。我翻了個身,又翻了一個身,再翻了一個身,聽著小白蓮和小臘梅忙忙碌碌地關窗戶吹油燈。&ldo;小臘梅。&rdo;忍不住就輕聲喊。小臘梅的性子最穩重了,拙於言辭,從來不調侃我。&ldo;娘娘。&rdo;很快她就出現在我身邊,態度果然很穩重。&ldo;太子爺回來了沒有?&rdo;我問。小臘梅咳嗽了幾下,似乎在努力掩住一個笑。好吧,在我身邊的人裡,也就是小臘梅會費心去掩飾她的嘲笑了‐‐好一群得寸進尺的東西,人家好歹也是個太子妃呢,一個兩個,是一點尊重都欠奉。&ldo;剛才小白蓮回來傳話的時候,太子爺已經回來梳洗了,現在恐怕正在東殿裡讀書呢。&rdo;&ldo;嗯。&rdo;我儼然地應了一聲,在眼皮底下咕嚕嚕地轉著眼珠子。等到小臘梅去做自己的事了,我就有點躺不住了,半坐起身,扯了條披風裹著,偷偷地從西殿溜了出去‐‐小白蓮和小臘梅都假裝看不到我。穿過黑洞洞空蕩蕩的正殿,我輕輕推開東配殿緊閉的門,往裡頭看了一眼。油燈挑得很亮,照亮了殿東頭的書桌,太子爺端正的背在金磚地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聽到響聲,他轉過頭來,衝我波瀾不驚地挑起了眉毛。&ldo;愛妃。&rdo;他慢吞吞地招呼。要不是我太瞭解這個男人,我幾乎要以為他的表情可以用柔和來形容了。不過考慮到上一次太子爺出現柔和的表情還是在我姑姑臨終前,我決定他不會因為我半夜跑來打擾,就隨隨便便地柔和下來。&ldo;太子爺。&rdo;我推門而入,回身關上門。&ldo;今晚您不該臨幸馬才人嗎?&rdo;太子爺緩緩長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硃砂筆。&ldo;今晚馬才人恐怕沒有多少心思侍寢吧?&rdo;噢,看吧,柳昭訓多有能耐,才幾個時辰,風都吹到太子爺耳朵裡了。我聳聳肩膀,蹭到太子爺身後看了看,太子爺果然正在看奏摺:從筆跡來看,應當是肥貓學士的奏摺不會錯的了。太子爺也沒有等我開口,就主動向我介紹,&ldo;吳大學士是真的病了,不過吃了幾杯酒,話還沒有開場,他老人家就一頓咳嗽,不得不下去歇著。&rdo;這是和太子爺玩病遁呢。我低低地應了一聲,在太子爺身邊坐了下來。&ldo;事情要太簡單,父皇也用不著交給您辦。&rdo;太子爺微微抽動嘴角,露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苦笑。&ldo;你說得對,我早該慣了。&rdo;太子爺也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放下架子,你你我我起來。我忍不住笑他,&ldo;一開口就和個怨婦似的,怪不得父皇不喜歡你。&rdo;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本來應該對他好點的,怎麼話一出口,又變作了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