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聽了猶可,四爺海武早已經是一臉的怒色,手中兩個鐵球捏得咯吱直響,陰沉著臉只是不說話。三爺海文、四嬸蕭氏面色也都不好看,三嬸慕容氏更是氣得連聲道,&ldo;平日裡我們待人和氣,不想反而被人從門縫裡瞧‐‐瞧得也忒扁了!老七房這是當我們家裡沒有男人了?這樣的事也做得出來!&rdo;就是善檀亦不禁薄有怒色,他關切地瞥了善榴一眼,皺眉道,&ldo;三妹沒有嚇著吧?‐‐你一個女兒家,這樣領頭出來行走,的確也有欠妥當……&rdo;他就轉向了老太太請示道,&ldo;橫豎孫子每日起得也早,不如吃過早飯,安步當車往二嬸院子裡走一遭兒,順帶著就把弟弟妹妹們接過來了‐‐&rdo;善榴心裡倒是一暖:善檀的確有長兄風範,雖說兄妹見面不多,但這番安排,卻是真真切切地為自己著想。老太太閉著眼又思忖了半晌,才淡淡地道,&ldo;嗯,這樣也好。免得老七房還以為我們真那樣好欺負。事情到了門口,還都和傻子一樣,沒個應對的辦法。&rdo;她又睜開眼來,掃了三爺海文一眼,輕聲道,&ldo;這件事,你逮著空和宗房的老四提一提。&rdo;三老爺神色一動,他看了看滿堂的人,張了張口,又閉上嘴輕聲道,&ldo;是,娘,一會兒我找他喝茶去。&rdo;老太太嗯了一聲,居然對善榴的作為一句話都沒有,反而把話題扯向了迄今未歸的二老爺,&ldo;海清這是怎麼回事,眼看著都要到二十三了,還沒有他的訊息。今年他倒是回不回家過年了,一句話也沒有。&rdo;&ldo;冬天路難走,這送信的一個人路也難走,信送不過來也是有的。&rdo;四老爺忙為二老爺分辨了幾句,老太太又唸叨了一會,見善桐將水菸袋遞上來,就口一含,便心滿意足鳴金收兵,擺了擺手吩咐,&ldo;都忙你們的去吧。&rdo;她又瞟了善榴一眼,不動聲色地道,&ldo;大姑娘留一留,海文留一留。&rdo;善桐因要服祖母抽水煙,自然也沒有走,她一邊晃紙煤兒,一邊衝善榴打眼色,心中不禁又有了些擔心:祖母看大姐,那是怎麼都看不出好來。這一次又恐怕更難過關‐‐昨日裡老人家才教導過自己,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天大姐就打了人家兩個耳光……善榴卻是不慌不忙,她氣定神閒地安坐原處,對老太太審視的目光竟似乎木無反應,反而隱約透出了不卑不亢,老太太看在眼裡,嗯了一聲,卻沒有搭理善榴,而是先問三老爺。&ldo;剛才看你似乎有話沒說,人多口雜,也就沒問‐‐&rdo;三老爺看了看善榴姐妹,又猶豫了片刻,才道,&ldo;娘,您也不是不知道,這宗房老四,和老七房是互為表裡。這些年來老七房是沒少幫他往裡摟銀子……要不然,老七房早被人趕出村子裡了,還能這樣耀武揚威無所不至?&rdo;老太太嘿地冷笑了一聲,又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菸圈來,她輕聲道,&ldo;老三,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怎地?這裡頭的道道,只怕連妞妞都聽明白了,你這個說話的人,自己還沒明白過來?&rdo;三老爺一時就不禁看向了善桐,善桐卻是貨真價實一臉的迷惘,她不禁又求助地望向了姐姐。老太太看在眼裡,心頭一動:三妞的確沒有說謊,這二房家的孩子們,是唯善榴馬首是瞻……她也就跟著看向了善榴,用眼神略微示意,讓善榴開口來回答這個問題。善榴卻是根本不做尋思,她微微一笑,自然地道,&ldo;打狗看主人,這惡狗咬人,自然也得和主人抱怨。咱們什麼身份,和老七房計較,沒地跌了架子。宗房四叔要是還把小五房當回事……&rdo;她沒有再往下說,三老爺與善桐,都已經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老太太哼了一聲,卻是多少又有了些不甘‐‐王氏雖然行事頗多可議,但的確把幾個兒女,都教得好。一時間,她口中又泛起了少許苦澀:如若當年榆哥能留在父母身邊……20、抬頭老太太出了神,屋內一時就無人說話,善榴唇邊噙著一絲淡淡的笑,低頭用了一口茶,在心底盤算了片刻,就聽得善桐脆生生地問,&ldo;祖母,咱再來一筒?&rdo;老太太頓時就笑了,&ldo;傻丫頭,水煙雖然是好東西,可傻抽傻抽那也不行。你擱一邊吧,別亂捅煙道了,免得煙油沾了一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