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氏木著一張臉似乎不為所動，他猶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ldo;成麼？&rdo;這個善柏，從小到大雖不說是膽大妄為，但也實在是散漫調皮，偏偏臉皮又厚嘴巴又甜，連老太太他都不怕，對著自己這個二伯母，自然就更不會有畏懼之心了。王氏又看了善榆、善梧兩兄弟一眼，心中無限思緒一閃即逝，她漫不經心地道，&ldo;就是老三你不說，我當然也要罰你的。你這個做哥哥的，哪有帶著弟弟去鬧事的道理？一家人，二伯母也不會和你客氣……&rdo;見善柏一僵，似乎真被自己嚇住，她不禁微微露出笑意，&ldo;不過好在這事兒還沒鬧大，老七房那裡是一無所知，就是要罰你，也傷不著你的筋骨。你大可以不必作出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二伯母呀，不吃你這一套。&rdo;這話硬中帶軟，善柏先憂後喜，一時間倒是被王氏搓摩得沒了脾氣，又小心翼翼地陪了幾句好話。王氏方道，&ldo;你一心要為大姐姐出氣，這是你維護自家人的心思，你大姐姐知道了，心裡也很謝你。不過這件事畢竟不是你們小輩能管的，善柏，眼下我們可還佔著理，要是你鬧上門去，佔理變了沒理……&rdo;她話說得雖然含糊，但意思卻很明白。善柏略一尋思，就咧嘴笑了，&ldo;二伯母就放心吧，我明白您的意思。以後我肯定規行矩步的，不和老七房鬧事！&rdo;他又衝善榴點了點頭，大剌剌地道，&ldo;大姐，還有誰給您不舒服了，您要覺得和長輩們說了不方便，又不想和大哥說的，您就找人給我帶句話。老七房是硬骨頭沒得說，這楊家村裡別戶人家，咱還真不怕！帶上兩個兄弟咱去小小鬧騰一番，沒賬！&rdo;王氏不禁啼笑皆非，善榴也是一臉的尷尬，待要笑又不好意思，待要呵斥善柏麼，他又是一番好意。善柏卻滿不在乎，他向善桐擠了擠眼睛，似乎在說&lso;小丫頭你也一樣&rso;，便一縮脖子，回來給王氏行禮，&ldo;到吃中飯的點兒了，我回去了，過些天再來給二伯母請安！&rdo;&ldo;好歹也吃了飯再走‐‐&rdo;王氏才出了一聲，善柏就跑得沒了影，隔著窗子還能聽見他的聲音，&ldo;今兒個家裡吃羊雜，愛吃呢，下回再來叨擾吧！&rdo;&ldo;這個善柏！&rdo;王氏隔著窗子望出去，見他已經溜出了院門，只好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兩個兒子，思忖了片刻，竟笑道，&ldo;好啦，有驚無險，總算沒有闖禍，先吃飯吧！&rdo;不要說善榆善梧兩兄弟，就是善楠都沒想到兩兄弟這一次居然這樣容易就過關了。他不禁詫異地望了母親一眼，又看了看善榴，善榴衝他微微一笑，低聲道，&ldo;讀了一早上書，餓了吧？還不快吃？&rdo;此時也到了晌午，眾人一早上各有各的忙，雖說飯桌上的氣氛要比往常低沉幾分，但飯菜也都沒有少吃。善桐第一個吃飽了，摸著肚子嚷了一聲，&ldo;您慢慢吃。&rdo;一邊就跳下地回了屋子，不一會善榴也吃完下了桌。倒是王氏雖然早就撂了筷子，但還是支著下巴，等三個兒子陸續吃完下桌，才起身道，&ldo;榆哥跟我進屋來。&rdo;早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麼容易過去，榆哥倒一點都不驚訝，他順從地嗯了一聲，當先出了屋子。王氏見善梧給他直打眼色，他都似乎沒有看到，不禁抿唇一笑，又叮囑善梧，&ldo;你也別走，一會兒就輪到你了。&rdo;這才施施然起身進了東次間。這裡是她日常起居之所，比起兼作餐廳之用的西次間要私密得多。門一關是一點聲音都漏不出來，王氏連望江都沒有留在屋內服侍，親自回身關了門，給榆哥、自己倒了兩碗茶，又輕聲道，&ldo;來，坐到娘身邊來。&rdo;榆哥便手足無措地挨著王氏坐下‐‐卻是隻挨著了炕邊，似乎再坐深一點，都顯得太不禮貌。王氏見了，倒不由得想起善桐來，心中越發是一陣酸楚：善桐回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才不過七歲，雖然一開始也是這樣戰戰兢兢客客氣氣的，但沒有多久就和自己熟慣起來，女孩兒性子嬌，動不動猴在自己身上撒嬌，她倒經常忘了這孩子是在祖母身邊養過四年的。善榆又不一樣了，才幾個月就送到西北，間中雖然回去幾次，但卻是直到十歲才接到自己身邊。孩子年紀大了，記事了，對自己雖然恭敬，但就沒有在身邊養大的善榴那樣，尊敬中又帶了理所當然的親暱。好容易三年下來，見到自己也不害怕了，也敢偶然撒撒嬌了。沒想到才做一點錯事，自己還沒有說他，就露出了這副可憐的受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