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位世子夫人就不一樣了,固然她是小四房獨子的雙生姐姐,可要不是她自己有本事,也難以被這麼多人記掛在心裡。善桐曾經是帶了幾分妒意,覺得她似乎活在一團無限的好運裡。身邊什麼人都是極好的,嫡母心慈,又有個雙生弟弟,家境富貴不說,自己還受寵,身為庶女,卻能說給她當時傾慕的桂二哥……又曾經有一度,她‐‐還是帶了隱隱約約的妒意,覺得她活得也沒有自己想得那樣好,也許嫡母的心沒那麼慈,也許本人除了聰明伶俐以外,還和他們家二太太暗示的一樣,&lso;從小就壞心眼&rso;,要不然,她能這樣一步一步走得出來?可到了現在,這些曾經有過的情緒又逐一淡去了,她再不像從前那樣在意這個七堂妹了,雖然有那樣多的不利因素,她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桂家‐‐可又因為變故,還是沒嫁進桂家,而善桐也沒想到自己非但沒和桂二哥在一塊,現在還要進京給他張羅媳婦兒……雖說年紀還不算大,但善桐回首前塵,也不禁覺得命運弄人之處,實在是差之毫釐,便謬以千里。要是當時前頭那位世子夫人多熬些時日,又或者小四房提早回絕了桂家……是否兩個人的人生路,都將完全不同呢?可這一切,想來世子夫人定是渾然不知的,就是善桐現在想想,除了感慨之外卻也沒有絲毫悔意。這個曾經承載了她少年時期無限憧憬,似乎活在夢中一般的形象,終究已經隨著她身份的變化而漸漸地淡化成了一個影子。世子夫人的日子過得如何,對她來說倒已經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這一次到許家,她心中想的更多的,還是即使不能和世子夫人交好,多少也要維持住雙方善意,畢竟按世子爺和含沁的關係來說,兩邊你好我好,那是最好的事。兩個人守護了一個共同的秘密,要是反而互相疏遠、互相猜忌,惹來了世子爺的忌憚,很可能會給小家庭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世子夫人似乎對兩個小家庭的特殊關係一無所知,待她一如往常‐‐她未住在許家那負盛名的小萃錦之中,而是在正宅西翼的明德堂內居住,從院落格局來看,世子爺在許家的地位可說是穩若泰山‐‐這裡和東翼相對著的那個院落,應當算是許家最重要、規模最宏大的兩處院子了。善桐心裡倒是更看重這件事,對一路進來的奢華裝飾,明德堂裡裡外外的富貴氛圍,反而更不在意了:這個身份地位的人家,在這種事上是大差不差,離不了格兒的,得意不得意,開心不開心,也並不看這個。順著兩位老媽媽的帶領,她進了明德堂院子,在這裡就又換了兩個面含微笑的大丫頭帶路,一路直進了東側兩間屋子,世子夫人便從炕上起身,笑著和她互相見了禮,善桐自己隨身帶了兩個服侍的丫鬟,此時給主人見過禮,便下去由許家下人陪著招待,她自己和世子夫人寒暄了幾句,世子夫人便笑道,&ldo;上回見面,因我忙得很,倒是怠慢了族姐,前幾日家裡有事,也不能親自前往祝賀令千金滿月,這裡給族姐賠罪了。&rdo;她雖然生得不比宮中寧嬪美麗,但眉眼秀麗溫婉,長得卻也不差,尤其是說話聲音玲瓏清脆,仿若山泉滴石,帶了清冷餘韻。這面對面交接,只幾句話就顯出風韻,同那等受慣了三從四德、女誡女訓教育,除卻溫婉兩字之外,簡直面目模糊的大家小姐不同,卻是令人對她的靈巧已有深刻印象。善桐心中不禁暗暗點頭,忖道,&ldo;也就是這樣的人,才能得了幾乎所有人交口稱讚,除了她嫡母之外,無人口中帶出一句不好了。&rdo;從前小時候,還覺得這是世子夫人身遭眾人都厚道,現在大了,卻明白這是世子夫人會做人。人情交際有時候險得過刀來劍往,能周全到這個地步的,善桐生平除了她之外,也就只有知道孫夫人一個了。善桐越發不敢小看了世子夫人,忙亦笑道,&ldo;我知道你忙,也就不拉著你敘舊了。其實你怕是不記得,你小時候在西北時,我們還時常一起玩呢。我還帶你回了我家去吃過幾次飯,只後來我先去京裡,從京裡回來時你又去南邊了,這才十多年沒有聯絡。&rdo;&ldo;這小七也當然記得。&rdo;世子夫人眼神一閃,似乎有了些笑意,&ldo;只怕族姐不記得了,您那時候人緣好,往來的夥伴多了,也都姓楊,我又不起眼……&rdo;兩人對視了一眼,倒都笑起來,也沒那樣生疏了。善桐覺得她人很可親,也沒什麼架子‐‐其實這樣會做人,她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架子的,也就鬆弛下來,道,&ldo;其實我們緣分還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