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樣想著，只聽環佩叮咚、腳步輕輕，已是有一人在侍女陪伴下進了內室，蹲身給皇后行禮，笑道，&ldo;好久沒給您問好請安了，今兒天涼快，便來坤寧宮問問安。&rdo;皇后也自然和氣，聲音都透著那股大度，&ldo;我也說好幾天沒見到你了呢，快坐吧，你不坐，客人們倒都不敢坐了。&rdo;善桐低著頭，望見牛淑妃坐下了，這才給她蹲身行禮。牛淑妃亦說，&ldo;還客氣什麼，免了吧。&rdo;她的聲音潤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低低柔柔，聽在耳中真是令人說不出的受用，可善桐一抬頭卻有點傻眼‐‐牛淑妃倒不是說難看，一張鵝蛋臉，打扮得也不差，論氣質更是中正平和，看著和皇后倒像是一個路子的，可要同寧嬪比，那真是沒得比了。再一想皇后曾經提到，&ldo;從小就認識她。&rdo;善桐也回過味來了：有份競爭太子妃的女孩，那要是豔麗囂張，可是還沒參選就已經輸了。做皇后的不必生得太美，反而大度寬和，那是必須要具備的素質。因善桐是新面孔，皇后也特別介紹，&ldo;這是小桂統領的太太，你還沒見過吧？&rdo;牛淑妃彎了彎眼睛，她連語調都似乎比一般人緩慢一些，&ldo;是沒見過‐‐從前都在西北？&rdo;連皇后都聽說了含沁怕太太，牛淑妃要說完全不知道，也有點離奇了，但人家就是裝得不知道，不論如何，對善桐來說是要比調侃她來得更得她好感些，她笑著說，&ldo;才來三四個月呢，從前都在西北，一進京城，就覺得自己像個鄉巴佬了。&rdo;牛淑妃聽說，便認認真真地上下打量她幾眼，才含笑道，&ldo;真是太謙虛了，你這花一樣的人，還說自己是鄉巴佬，我們可怎麼辦？&rdo;皇后也笑著說，&ldo;就是，這是欺負我們長年累月在深宮不得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潮流呢，這一身都是最入時的一群，還說自己鄉巴佬。&rdo;說著，后妃相視一笑，倒是有無限默契，似乎姐妹情深得不得了。孫夫人在一邊看著，倒是沒多少笑意，就像是戴了一張面具似的，一點表情都放得很淡，純粹出於應酬。這兩人演技都這樣高妙，善桐自然只有歎服的份，她越發不敢多說話了。倒是牛淑妃表現得很自然，在皇后下首坐著，還和她談了談冊封大典的事，又說起景仁宮裡的鞦韆。&ldo;倒是想得巧，是新釘上去的吧？我想著花園裡要是多架鞦韆就好了，閒了沒事，讓宮人們蕩些花樣，也頗好玩。&rdo;皇后也拊掌道，&ldo;被你這麼一說，的確有意思，改明兒做了鞦韆，閒著沒人的時候，我們也去打。&rdo;牛淑妃一點都看不出異樣，捂著嘴笑話皇后，&ldo;咱們都這個年紀了，也是有身份的人，比不得寧嬪還小兒女情懷呢‐‐&rdo;一邊說，一邊又談起中秋夜宴的事，因道，&ldo;前回提起，姑姑說年年都在萬壽山上賞月，今年想來點花頭，可不知道又要怎麼折騰，才能隨了老人家的心意了。&rdo;兩人一來一往，總未露出異樣，牛淑妃足足坐了有半個時辰才走，吃點心喝茶毫無顧忌，要不是善桐自己是聽人說起，又得了皇后這裡的佐證，她是決不會相信牛淑妃正身懷六甲的。就連皇后都有些費解，等牛淑妃走了，她便道，&ldo;還自己主動提起冊封大典的事，她是怕我想不起來？又要打鞦韆……&rdo;善桐也覺奇怪，孫夫人想了想，卻道，&ldo;還是穩著，不必急於一時，你就當不知道，冊封大典按部就班，別多出花頭了。&rdo;在座的這三個人都有共同利益，是奔著把牛家拉下馬使勁的，有些話就說得不夠講究了。皇后嗔了孫夫人一眼，&ldo;嫂子也真是過分小心了，我自然知道，再說，這種事有一定規矩，我也得聽宗人府的……&rdo;又要將寧嬪招來相見，還問了善桐衛太太的品行，看來是有將衛家調進京城的意思。善桐一一都盡力答了，皇后意思卻還模稜兩可，一時又道，&ldo;人還是沒有訊息，連她寢宮我都著人過去賞過東西了，進進出出，總未見到什麼美人，究竟她年紀也大了……&rdo;說著，就自己沉思起來。善桐也正做沉思狀時，忽見孫夫人望了她一眼，又輕輕做了個口型，看唇形，正是個寧字。她頓時覺悟，忙說，&ldo;娘娘……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rdo;這種話從來都只有一個答案，皇后果然笑道，&ldo;快說吧，我這正少主意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