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緊皺起眉頭,又覺得含沁和自己談到這事的時候含含糊糊語焉不詳的,頗有可疑的地方。再想到他多年前問自己,&ldo;要是我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rdo;雖說如今想來,這不光彩的事,多半是指他利用禮教大防,阻止自己和桂含春見面,卻多次仗著親戚身份過來探她這麼一回事。但以含沁作風,未必是避印子錢如蛇蠍的‐‐有了這樁心事,她倒巴不得桂太太少來煩她,自己就枯坐一天回去,好歹也全了禮,下回桂太太來叫,自己也多了個藉口推託不來。在前廳正襟危坐,等了一個時辰有餘,也沒有露出不耐來。結果沒等來桂太太,倒是等來了慕容氏。夾在桂太太和善桐之間,這個大少奶奶顯然也有幾分不好做人,她歉意地用眼神向善桐打了個招呼,才笑道,&ldo;剛才和婆婆在裡屋看《各地仕宦錄》,給二弟、三弟挑媳婦呢,這可不就耽擱了?讓你好等!&rdo;顯然當著兩個桂太太心腹媽媽的面,慕容氏就是有話也不能直說,她瞥了那兩個跟班一眼,又道,&ldo;今天公公和少爺們都出去了,一會兒掌櫃們又都要進來算賬,婆婆說,聽說你在家的時候就常幫著老人家點賬的,請你過來幫著打算盤呢!&rdo;這就是擺明了要折辱善桐了:打算盤這是賬房先生的活計,桂太太就是再缺人手也不會缺了這個。桂太太這是要告訴她,就算含沁分房出去了,只要還是桂家的一份子,還要借桂家的勢,那她就得受桂太太的拿捏。當然,至於桂太太為什麼要拿捏她,這個也不必問了‐‐慕容氏這句話倒是說得不錯,誰讓她觸了桂太太的黴頭,惹得她心思不順呢?這還是她已經分房出去,要換作是正經的媳婦,桂太太連理由都不要找,眉頭一立善桐就要跪下來請罪。要不然說&ldo;多年媳婦熬成婆&rdo;,就是這隔房的嫡母婆婆,只要沾了婆婆的邊,要給善桐一點氣受,那都是妥妥兒的,不帶半點為難。&ldo;哎呀。&rdo;善桐也早有準備,自然不會和慕容氏生氣,她捂著嘴一笑,才略帶羞赧地道,&ldo;給二哥挑媳婦是正經事,我等等也沒什麼的。就是這讓我打算盤,可就有點……大堂嫂不知道,我這個人糊塗得很,打算盤是十打九錯,恐怕是隻能幫個倒忙呢。&rdo;雖說以她身份,是隻能承受桂太太的出招,但什麼事都受著,也只會養成桂太太的脾性,這受招也分受得綿裡藏針軟中帶硬的,總要叫桂太太知道她的厲害才好。善桐是早就拿定了主意:你都捨得拿含沁入仕的事來交換我過來受你拿捏,那我就來,可別想我就真是個任人揉搓的受氣包了,我打不倒你,那也得給你添點不舒服,玫瑰花兒沒刺不香,您要來採那您也就受著點疼吧。慕容氏顯然是沒有料到善桐還會推卻桂太太的差使,甚至於對桂太太給予的下馬威,也就這麼若無其事地受了。她又是詫異又是欽佩地看了善桐一眼,稍微一咬唇,就笑道,&ldo;哎呀,這可怎麼辦,那我回去問問婆婆!&rdo;便又回去充當傳聲筒角色去了:這個桂太太也是真絕,家裡男丁一不在,連面子工夫都懶得做了,乾脆就不見善桐,也省的彼此做作。善桐便也就坐回去,一邊笑著打量著在身邊侍立著的,在堂內穿梭著的大小丫鬟,卻是看過就算了。這些人肯定都是桂太太的心腹,就是和她們搞好了關係,那也是一點都不頂用的,一個宗婦、一個隔房少奶奶,誰都知道該站在哪邊……指望她們說點好話,那就更沒譜了。按桂太太那個剛愎自用的性子,不等她自己消氣,恐怕她還是得要接著她的怒火。就不知道這給桂二哥說親的事,是桂太太的託詞,還是真有其事了,說起來按桂太太的作風,眼下肯定是要鉚足了勁兒給含春說一門上天的親事,這才能平了他的性子。可現在滿朝能勝過小四房七姑娘的人家,那也真沒有多少了。一個平國公許家,那和桂家是多少有些面和心不和,位高權重的將門之間,也不適合聯姻搞串聯,否則難免遭到君王的猜忌,再說,人家這才搶了桂家的媳婦……還有良國公權家也當紅不錯,可唯獨一個嫡出的姑娘,那已經說進楊家小五房去了。曾經紅極一時的達家,現在是煙消雲散、苟延殘喘的,要靠著權家的大腿過活。牛家雖是侯爵,倒也當紅,但宗房嫡出的姑娘現在宮中為妃呢,往下那就是琦玉這樣條件雖好,可家世卻並不顯赫的人家了,料著桂太太也是看不上的。要不然那就是火燒富貴的首輔焦閣老焦家,可焦家的富貴‐‐用句俏皮話來說,那是&ldo;糊味兒都熏天了&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