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有了幾分不好意思,含沁挪開手,也偷偷地笑了,他似乎永遠都睜不開的迷糊眼眯起來,就像是兩彎月牙兒,還帶了幾分天真。善桐還沒說話,他已經直起身子,抬高了聲音,若無其事地道,&ldo;怎麼兩個丫頭都不見了!這夜壺擺在哪兒也不說一聲,你瞧見了沒有?&rdo;善桐的確一天沒吃東西,腦子也有幾分糊塗了,握著嘴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她忍著笑想要和含沁一搭一唱,卻又怕聲音發了抖。含沁自管自地拿起一壺酒,吱呀一聲推開了窗門,又故意帶了醉態地嘟囔,&ldo;算啦,就先從窗戶裡‐‐&rdo;一邊說,一邊抖手就是一道酒線澆了下去,院中頓時想起了一陣壓抑的、低低的驚呼,緊接著便是低沉的笑噱聲、衣衫拂動聲和倉皇的腳步聲,那耿老二還叫了一聲,&ldo;含沁你這小子!明兒哥哥和你算賬!&rdo;一邊說,一邊只聽得腳步聲紛雜,竟是有七八個人原來都靜悄悄地在洞房外頭等著聽牆根呢。善桐想到自己剛才幸好沒有說話,也是十分後怕,含沁轉過身來把酒壺一放,窗子一關,這才嘿嘿地笑道,&ldo;行啦,這回可以放心吃麵了,不然以後傳出去,小倆口洞房花燭夜,不是握手訴衷情,而是頭碰頭吃麵,要被人笑話一輩子的。&rdo;善桐就笑話含沁,&ldo;還不是你貪吃!&rdo;說話間,六醜已經提著一個食盒進了屋子,端出兩碗湯麵來,並一盤清醬肉佐餐,善桐是真的餓極了,也顧不得儀態,夾起一筷子麵條著急上火地吹了吹,便送入口中咀嚼起來。含沁就從容得多了,他託著下巴,對六醜揮了揮手,又添了一塊肉進善桐碗裡,等善桐都快吃完了,才動了幾筷子自己碗中的麵條,又喝了兩口湯,也就擱到了一邊。又掏出手帕來給善桐擦嘴,摸了摸她的額頭,取笑道,&ldo;稀里嘩啦的,吃得和小豬崽一樣。&rdo;善桐抹了抹嘴,回了他一句,&ldo;很稀奇?你第一次瞧我吃東西?&rdo;說著又舔了舔唇,四處翻找,&ldo;上回你給我帶的玫瑰露早喝完了,要有,調一杯米漿就好了。&rdo;她之前還沒覺得什麼,但現在吃飽了肚子,忽然間就有點暈暈乎乎的‐‐想來是之前喝的那一口交杯酒,已經上了頭了。和含沁就更不會客氣了,兩個人純然就是之前私底下相處時的口氣,只是從前含沁給東西,善桐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玫瑰露送來就喝,不送也就不問,現在是自己人了,她心態轉換倒是快的,索要起來一點都不手軟。見含沁攤了攤手,示意房中無貨,還沮喪地說,&ldo;就知道人家好這一口,你從京城回來,也不跟著帶點。&rdo;&ldo;要有帶回來,早就託姐夫給你送來了。&rdo;含沁理直氣壯地道,&ldo;也不動動腦子,還等什麼天上的玫瑰露呢。在京城忙得腳打屁股蛋,又是一路快馬回來的,買的兩壇都丟在親戚家了,下回寫信再託人帶吧。&rdo;善桐對他吐了吐舌頭,見含沁以鬼臉回敬,又禁不住咭咭咯咯地笑起來,或許是因為喝了酒,她的舉動要比平時更大膽得多,猶豫了一下,便捉住含沁的手握在手心裡,又問,&ldo;你在京城都忙什麼?這小半年,我光在家繡花了!外頭的事什麼都不知道,你一件一件說給我聽好不好?&rdo;兩個人雖然從小親密,但含沁行動非常守禮,除了偶然叩她腦門一下之外,兩個人雖然定了情,可卻是連手都沒牽過。上回在亭子裡,善桐要掏手絹給含沁擦眼淚,手指尖碰到了含沁的手掌,都把他嚇了一跳。現在也不例外,這個素日裡大膽機智調皮活潑,似乎什麼事都逃不過掌握的少年忽然一下就紅了臉,倒是要比善桐更侷促得多。他閃了善桐一眼,慢慢地又抽出手來,將這灼熱的手掌貼上了善桐細嫩的臉頰,輕聲道,&ldo;傻丫頭……洞房夜,不是做這件事的。&rdo;這句話把善桐也說得臉紅了,她畢竟是個女兒家,雖說姐姐也和她說了些男女間的事,可事到臨頭了,卻肯定還是有些害怕。剛才調戲含沁的時候她是大膽了,可現在含沁調戲她了,她又忽然間想要掙脫開含沁,只是含沁的手又像是摸到了她的心上,撫得小姑娘動都動不得了,只是緊張地眨著眼,等著含沁下一步的舉動。可等了半天,含沁都也只是撫住了她的臉頰而已,善桐本來漸漸地都閉上眼了,現在只好又睜開眼,有幾分納悶甚至是有幾分生氣地望著含沁,她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道,&ldo;幹嘛呀……就看著我,難道我臉上有花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