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她這份冷靜的坦白,老太太的面容放鬆了一瞬,旋又再度繃緊。&ldo;好、好。&rdo;她反而氣得帶上了笑意。&ldo;虧我還一再納悶,她素日處置家務,雖不說殺伐果斷,卻也不是隨意令人欺辱的軟弱個性,怎麼居然連個小小的妾室都約束不了。連我一再助她打壓氣焰,甚至數落老二,壯她聲勢,她都心慈手軟,難以把她鎮住……好哇,她這是把個惡人特地留給了我做……好、好!好!&rdo;這好字到了最後,已經帶了一線顫音,善桐忙直起身子,膝行到了祖母身邊,為她順起了肩膀。&ldo;您……您悠著點!孫女兒不孝,孫女兒……&rdo;&ldo;你不孝?&rdo;老太太反而又笑了,她深深喘息了幾口氣,總算還是喘勻了氣息。&ldo;你孝順得很!這件事你早知道了,你早不說?&rdo;語調中尖銳的怒火,雖然十有八九屬於遷怒,但依然問得善桐垂下了臉去,&ldo;我……木已成舟,現在告訴出來,除了讓您煩心,還能有什麼用呢?&rdo;是啊,木已成舟,二姨娘也不是沒有過錯,難道老太太還能把王氏休了,換個新媳婦回來?或者把二姨娘從寺廟裡請回來,將她奉為上賓?老太太不禁閉上眼來,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她才無力地擺了擺手。&ldo;這還不都是為了榆哥……&rdo;她輕聲說,&ldo;是啊,你說得對,為了榆哥,她什麼都做。連自己的面子、連主母的威嚴都不要了,她還會在乎你?換親……呵呵,換親,她怎麼做不出來……&rdo;她猛地一把將炕桌推倒,清脆的瓷器破裂聲頓時就響徹了一屋,善桐忙站起身來,躲開了這一地的碎片。屋外也很快進了幾個丫頭,&ldo;老太太,這是‐‐&rdo;老太太似乎也被這一屋子的叮叮噹噹給驚得回了神,她歪在炕上,立刻就揉了揉腰。&ldo;剛才起來起得猛了!&rdo;老人家就吃力地道,&ldo;三妞妞來扶我又沒有扶動……&rdo;一群人頓時上來,收拾屋子地收拾屋子,拾掇老太太地拾掇老太太,善桐也就和祖母出了臥室,在花廳裡坐定了,聽著遙遠的清掃聲透過簾子傳進屋內,祖孫倆都是心事重重,寂靜就又取代了憤怒,成為了屋內的主旋律。老太太靠在安樂椅上,合目靜靜沉思,竟似乎是已經陷入沉眠之中。善桐到得此時,已經不再驚惶不再害怕,她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必然的結果‐‐是啊,以她對祖母的瞭解,在現在這錯綜複雜的情況之中,祖母會做的選擇,也必然就只有一種而已。過了許久許久,老太太才長長地嘆了口氣。&ldo;你不用擔心。&rdo;她低聲說。&ldo;你說得對,木已成舟,二姨娘這件事,不能再起波瀾了!&rdo;提到二姨娘,她不禁又有了幾分咬牙切齒。&ldo;好哇,就為了榆哥的前程,就為了榆哥將來不至於被弟弟欺負……她就有臉這樣一點一點把梧哥搓揉成今天這個樣子……好,好!她有本事,倒是把梧哥塞回他娘肚子裡去!&rdo;話才出口,老人家又自失地一笑。&ldo;是了,是了,她不是要梧哥消失,她是要梧哥一輩子給榆哥做牛做馬……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可憐我還連帶著看不上梧哥,這孩子的命是要比一般人更苦得多……&rdo;善桐依然沒有接話,她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在祖母身邊等待著老太太最終的那句結論。&ldo;只要我還沒死,就不能由著她胡鬧下去了!&rdo;老太太最終還是坐直了身子,她問出了善桐早已準備好答案的那句話。&ldo;大椿的事,只憑你幾句言語,是無法敲磚釘腳的。她和你娘究竟是什麼關係,現在又在哪裡,你有人證沒有?&rdo;&ldo;她父母是舅舅家在福建的管事,在外祖父跟前是很有臉面的。&rdo;善桐流利地說。&ldo;大姨娘也出身福建,這件事,還是她在閒聊中無意‐‐&rdo;她停頓了片刻,果然又招來了老太太的喝問,&ldo;無意?這種事也是無意得的?什麼時候了,你還不說實話!&rdo;&ldo;大姨娘想要順著您的意思,把楠哥送到十三房去。可爹想留著楠哥,娘怕是也覺得楠哥在咱們二房,更能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