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別小看了牛家。&rdo;含沁懶懶地說。&ldo;人家那是轉舵快。好訊息一出來就全面收縮，韜光隱晦低調養胎，這一出捉放曹，你往一面說，也可以是人家府尹還沒轉過彎來，牛家招呼沒打好。另一面說那就是硬要賣我們一個人情，也表明自己收歇的態度。&rdo;他扯了扯唇，露出雪白的牙齒來，在輕浮的笑意中，竟顯出了幾許漫不經心的猙獰，&ldo;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們要沒事就沒事？哼……&rdo;善桐女人天性，現在有了小孩，其實是不喜歡主動啟釁的，現在牛家要收手養胎，她倒本能有種衝動，就自己也收手算了。可想到軍火兩字，又明知道牛家既然觸犯了此事，又有意於西北，那兩家是肯定要對上的。她撐著手出了一回神，又若有所思地問含沁，&ldo;你說那件事，其實還不是靠二堂姐的一句話？要是人家倒是被冤枉了，真正知道這事的人是孫家，只是要用我們來鬥牛家‐‐&rdo;這的確也不無可能，但是這樣想，那就更絕望了，要知道鬥牛家還算是有點希望。可孫家的勢力根本不是桂家可以睥睨的，等鬥倒了牛家後，沒有制約力量，更是個力量不相當的對手了。因此善桐每每想到也不說出來，含沁卻是很無所謂，他摸了摸善桐的臉蛋，輕聲道，&ldo;傻三妮，你以為西北還真就是個善地，什麼人都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打聽訊息就打聽訊息？肖總督私底下那些小動作，我們也不是不清楚，只是從前不知道用意，現在嘛‐‐&rdo;善桐這才恍然大悟，知道桂老爺的信裡必定是肯定了孫家放出的這個訊息，要不然，就因為孫家幾句話，桂家倒要當真和牛家對上，倒顯得有幾分兒戲了。這麼一想，她又有點不寒而慄了，低聲道，&ldo;那這樣說，孫家肯定不是在西北地界得到的訊息，估計還是在牛家內部有眼線……這，他們是怎麼埋的線呢？世家大族內部的事情，一般也漏不出來的吧！&rdo;含沁猶豫了一下，他看了善桐一眼，像是看出了她的擔心一般，又索性將她攬到了懷裡，才在她耳邊輕聲說，&ldo;倒未必是他們自己在牛家內部有眼線，你可能還不知道，燕雲衛那位封子繡封公子，是許家世子夫人的表哥，姑表親。這親戚官面上當然兩家都是不認的，可私底下一直很算數。我聽皇上偶然說起過，楊閣老從前在江南的時候，還想過和封家做親呢，要說的就是現在許家的世子夫人。我猜，應該也許是封子繡給孫家放的訊息，不然，他們是不知道的。&rdo;封子繡為什麼要給孫家放訊息？善桐又有疑問了，可轉念一想，旋即又明白了過來：封子繡要在皇上身邊立足，也不能光憑皇上的寵愛吧？看來，他是選擇適當結交孫家，也為自己的將來，做一個退步了。&ldo;越發就告訴你一件事吧。&rdo;含沁咬著善桐的耳朵，聲音低得幾乎都要聽不見了。&ldo;這事連嬸嬸都還不知道呢……軍火生意背後那家人，能耐確實是大，一向經辦，過了我們桂家眼，在西北地面走動的幾個人已經都處理掉了不說，按他們說法，就是往年的賬本和一些可能露餡的經手人，也已經不需要再多擔心了。這買賣如今已經化整為零，再不會露餡啦。&rdo;他頓了頓，熱熱的呼吸聲吹拂過善桐的耳朵，可卻沒使她感到一絲情動。&ldo;這訊息就是南城那場火，便覺得四肢變冷，連心頭都好似含了一塊冰，滴出來的水都是涼的。&ldo;我真是不知道這些太太奶奶們，是怎麼在京城住下來的。&rdo;她不禁就道，&ldo;這地方再繁華，可又哪裡比得上西北呢？至少在西北，睡覺的時候心是安的，也不用擔心誰抽走你的枕頭……唉，沁哥，什麼時候，我們能去一個不需要這樣鉤心鬥角的地方就好了，就我和你，還有大妞妞三個人，咱們開開心心、快快活活地過著逍遙的日子。&rdo;&ldo;那就辭官回家嘛。&rdo;含沁迅速說，&ldo;雖然叔叔肯定會暴跳如雷，但臉皮一老，在天水安生住著，你要的日子，我也是可以給你的！&rdo;說句實在話，隨著她一步步越陷越深，雖然善桐也跟著越來越不喜歡這鉤心鬥角步步驚心的環境，時常想著要回西北去，可她也明知道這在短期內的確是不可能的想望。聽含沁這樣一說，她倒是嚇了一跳，細看丈夫表情，見他雖然還露了輕佻笑意，但細細探究起來，眼角眉梢竟一點都沒有玩笑意味。似乎自己只要一點頭，含沁就能拋下這蒸蒸日上的事業，回去天水做個田舍翁。